从医院出来,雪已经下得特别的大了,路上行人渐渐稀少,皮鞋踩过厚厚的积雪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华阳市的城市规划近几年做得很不错,市院位于市中心,四周交通发达,两旁商业网点很多。白夜沿着马路朝东走了一百米,一块巨大的红底黑字大牌匾映入眼帘,是一家新开的粥铺。
她哈了一口热气儿,一边搓着双手一边下了马路牙子。人才走出几步远的距离,一辆黑色的切诺基从旁边呼啸而过,差点撞上她。
“啊!”白夜吓得惊呼一声,连忙退出两步,车子呼啸而过,一只黑色的朔料袋从车窗甩了出来,“碰”的一生落在白夜脚边。
白夜微微一愣,捡起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本有些破旧的书,封皮已经掉了,目录还算完好。
白夜狐疑的翻了翻,是九一年华阳出版社出版的大仲马(基督山伯爵)的译本。
大仲马,基督山伯爵?
白夜拿着书,黑色切诺基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
“玲玲玲玲!”挎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白夜愣了愣,把书塞进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
话筒里传来一阵忙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很重很重,就好像刚刚跑完了一万九千里,累的恨不能把肺都喘出来一样。
白夜静静的听着,大团大团的雪落在肩头、发顶,远远看去,便像裹了一层银装。
“你是谁?书是你扔的么?”她试探着问,彼端并不回答,只是不断的重重的喘息着。
“你是谁?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号码的?姜沪生?”她又一次发问,把手机更往耳边贴近了几分,并悄悄按了录音键子。
呼呼呼呼!
浓重的喘息声越来越重,然后“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打碎了,但声音并不是很清晰,应该是落在地毯上。
浓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大概有不到十秒钟的空白时间,然后一声猫叫打断了沉静。
“碰!”
声音不大,闷闷的,白夜下意识的缩了下身子,几乎可以想象出猫儿被甩出很远的景象。
“喵……”
对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话筒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猫叫声越发的尖锐了。
“嘟嘟嘟!”一阵忙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对方终于切断了电话。
白夜愣愣的看着黯淡下来的手机屏幕,伸手摸了摸额头,大冷的天儿,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买过晚餐回医院的时候,医院门前的灯把偌大的小广场照得格外的透亮,唐泽从灯柱下转过身,目光幽幽的看过来,手里的手机屏幕还在亮着,她低了头,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心里有些微微的发热,站在与他相距百米的距离,突然就不知道是不是要走下去了。
彼此搁着一隅白雪,一隅天地,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最后还是他迈着有些急切的步子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便当时,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掌心,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裹着她的小手,“怎么去了这么久?”
白夜低垂这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相互交叠的脚尖和来时路上错乱的脚印。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沉默,唐泽突然停下步子,微微侧过身子,拂去她肩头堆积的一层薄雪。
白夜抬头,忽而笑了,“唐泽。”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着,目光落在她略微有些鼓胀的挎包上。
“我不会走的。”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拉开挎包的链子,那本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基督山伯爵。
唐泽面色微微发红,底笑出声,“你又知道?”
白夜笑而不语,目光落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灯柱下脚步凌乱,几只烟头被丢在雪坑里,烫出一点点小小的坑洼。
许久,该是等了许久吧!
杜丽德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唐泽请了医院的护工帮忙照顾,杜夫人吃过晚饭便把两人赶了出来。
下了几乎一整夜的雪,医院门前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放眼看去,仿佛真的身处一场风花雪月之中。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街道上没什么行人,积雪又厚,车子行驶得很慢,几乎是被雪擦着底盘而过。
“我送你回去?”唐泽微微侧头,发现白夜坐在副驾驶睡着了。
“看来是不用了。”笑了笑,把车子挪到路边停下来,解了身上的外套轻轻覆在她的身上。
“嗯!”嘤咛一声,白夜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整个人团成一团缩在他的大衣里,睡得越发的沉稳了。
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唐泽伸手拉过她身侧的包包,拉开拉链,拿出手机。
黑蓝色的老式诺基亚屏幕在昏暗中闪着幽蓝的光,他轻轻拨动按键,找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通话时间五分钟,正是她外出买晚餐的那段时间。
斜飞入鬓的剑眉挑了挑,侧头看了眼睡梦中的姑娘,替她把衣服往上拉了拉,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冷气一下子冲进来,白夜缩了缩眉,不安的往衣服里缩了缩。
风雪已经渐息,气温一下子降了许多,他斜倚着车门,目光幽幽的把玩着手里的诺基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