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宝珊闻声脸色大变。
她暗怪自己太大意了,白玲珑虽然莽撞却也不是傻子,自己得意忘形,在她的面前也不知收敛,若是从此被她给盯上那可就难办了。
白玲珑却微微一笑,“我和你开玩笑呢。咱们这次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我还是信得过你的。你有什么主意,赶紧说吧。要是能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只要是我有的,你必定也有一份儿。”
白宝珊稍稍松了口气,这次却学得精乖了,不敢冒进,低着头小声道,“对外就说长姐梦到了祖父,实在想念得很,所以特意来慧心庵为他老人家做功德。我这些日子在庵中行走,只见这里的尼姑都是一心修行的主,想必不会多嘴多舌,我们再稍稍打点,她们就算不顺着咱们的话说,但也一定不会跳出来说些糊涂话。至于闵老夫人那头……她素来不是多事的人,长姐在庵中住了多日,也算受了教训,她身为长辈,总不能得理不饶人吧?这件事自然就掀过去了……”
白玲珑闻声皱了皱眉,“掀过去?哪有这样容易!她身边的嬷嬷还甩了我一个耳刮子呢,我长这么大,就连亲爹亲妈都没舍得动一根指头,她算什么东西?闵老夫人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这件事我绝不会作罢。”
白宝珊就怕她会因此和闵老夫人叫阵,到时候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回头再受什么刑罚,难道她还能次次陪着来不成?
白宝珊道,“这件事长姐自然受了委屈,可您不看闵老夫人的面子,也得想想她身后的闵家……”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白玲珑不客气地打断了。只见她挑着漂亮的柳叶弯眉,一脸怒气地道,“闵家又怎么了?别人怕他,我可不怕!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做女儿家的,又不嫁到他们家去,井水不犯河水,碍着我什么了?”
真是个木头脑袋!
白宝珊心里气得不行,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耐着性子道,“长姐息怒,听我把话说完。长姐痴情于管二公子,这件事整个上海滩都是知道的了,您想顺顺利利嫁到管家去,闵家虽然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但若是想从中阻拦,倒也不难。以闵家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必管市长也得卖闵六叔三分颜面,您仔细想想这里面的厉害,要因为这种事坏了自己和管二公子的姻缘,到底值不值当。”
提到管家,白玲珑果然气息全无,像个小媳妇似的安静了下来。
打蛇打七寸!
白宝珊就知道搬出管家来,白玲珑就算心里再不服气,可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管泊舟,什么委屈也得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白玲珑嘀咕道,“闵家有这样的本事吗?”
白宝珊道,“怎么没有?闵六叔那个人诡计多端,难以预料。真把闵家给得罪了,谁能保证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您这个时候退一步,也等同于卖了闵家一个人情。虽然长姐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但毕竟年轻,当时又是气急了,可闵老夫人的惩罚也一点儿不轻,让您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了近一个月的辛苦,真要掰扯起来,闵家也一点儿理不占。您不哭不闹,给了闵老夫人台阶下,闵家要是还揪着不放,外人又会怎么说呢?”
白玲珑轻轻点了点头,“你的话也有道理,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白宝珊低声安慰道,“长姐不必往心里去。闵老夫人已是个古稀老人,还能有多少年好活?您大人大量,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等闵老夫人一死,她手底下的这些婆子丫鬟,还不如同秋天的落叶一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这时候与他们斗气,最后自己也占不着便宜,长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白玲珑叹息着道,“我和泊舟的关系倒好,只是他那个母亲是只母老虎,实在是相处不得。我笑脸相迎也不是,将她丢在一边也不是,真让我为难极了。这次丢了这么大的人,我只怕她会揪着不放,从此不许泊舟再来见我。要是闵家再从中说些不利于我的话,旁人或许不信,但只要管夫人信了,势必又是个麻烦。我倒不是怕闵家,只是为了泊舟,能忍则忍吧。就像你说的,待我得偿所愿之日,再来与他们清算就是了。只是不知道闵老夫人有没有命等到那个时候!”
白宝珊心中不屑至极。
与管泊舟关系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玲珑也太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上海滩的人谁不知道她一心倾慕管泊舟,黏皮糖一般往人家的身上凑,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管泊舟对她始终冷冷淡淡,完全看不出一丝恋慕的心意。人在局里,什么都看不清了。
白宝珊附和着点了点头,“正是这个道理,长姐果然聪慧,一点就透。此刻与闵老夫人翻脸,绝不是明智之举,当忍下这一段日子,再图后报。”
白玲珑道,“可……可思念祖父这样粗劣的借口,外人会信吗?只怕还会笑话我……”
毕竟她白玲珑在外行事,可看不出是个孝顺到这种地步的人。
白宝珊道,“世人的嘴怎能轻易堵住?就算长姐什么都不做,对您的议论又何时停止过?您只要坦坦荡荡地行走,不用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是了。旁人若是问起,你便以此借口来搪塞过去,只要挺过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