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尧也认出她来,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出是谁,琢磨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道,“这不是白家庙白昌吉家的孩子吗?”
白蓉萱点了点头,“是呀,那几个孩子如今都在三房当差呢。”
白修尧笑了笑,“白昌吉当时那两顿饭可是没有白张罗,起码孩子们都有了前程,总比待在乡下混日子强。”
白蓉萱亲自起身给他倒茶,白修尧感激地道,“还是六哥会做人,要不家里这么多哥哥,我怎么就和你亲近呢。”
白蓉萱道,“给你倒杯茶就算会做人了?你这要求也太低了。”
“不止。”白修尧接过茶杯道,“还是上等的大红袍,六哥待我也太客气了。”
白蓉萱惊讶地道,“你还没喝就知道是大红袍,品茶的本事见长呀。”
白修尧得意地道,“那是,谁还能一直停在原处不往前走呀,我最近读了几基本关于茶道的书,受益良多,等我看完了拿给你瞧瞧,没事儿的时候翻上两页,能知道很多从前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白蓉萱点了点头,“好呀,我正愁没什么好书看呢。”
白修尧诧异地道,“怎么可能?咱们白家藏书最多的就是你三房的立雪堂了,当年的三叔是出了名的喜欢读书,怎么会没有好书呢。”
白蓉萱指了指书架,“你看,就只有这些。”
白修尧道,“我的傻哥哥,谁家会把宝贝摆在架子上呀,万一不小心被弄坏了,那不是太不值当了吗?”他说完,便高声叫来了陶清,向他问道,“陶清,三叔当年的藏书都被放到哪了?”
陶清想了想,“都收在箱子里,放进库房了。尧少爷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白修尧道,“不是我问,是你们家治少爷嚷嚷着没有好书看。你牵头带路,领我们去库房瞧瞧。”
陶清道,“这阴天下雨的,等天晴的时候再看吧。”
白修尧坚持道,“不行不行,我们正好闷在屋子里没事做,去库房里走动走动就当是呼吸新鲜空气了。”
陶清见白蓉萱没有出声阻止,便点头答应下来,吩咐人拿伞过来,领着两人去了库房。
三房的库房非常大,虽然这些年没有主子被人搬走了不少,但仍然堆了许多东西。
白蓉萱还是第一次到库房来。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旧物,她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柜子、屏风、各式过时的家具……
瓷盘、器皿、一些用不着的瓷器……
还有各种各样的装饰,大大小小的箱笼……林林总总,看得人眼花缭乱。
白蓉萱不解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
不等陶清开口,白修尧便在一旁乐呵呵地道,“这就是老人们口中常说的‘家底’呀,哪有人希望自己家底薄的?”他虽然与白蓉萱不客气,但毕竟是三房的库房,他一个外人,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
白修尧催促道,“陶清,装书的箱子都摆在哪儿?”
陶清便领着两人走到了角落里堆放的三十多个木箱子前,“这就是了。”
白蓉萱张大了嘴,“这么多?”
白修尧道,“我说什么来着?咱们白家别人都能嚷嚷着没有好书看,唯独你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三叔的名声?”他好奇地向陶清问道,“这屋子里潮气重,书放在这里,不会生虫子吧?”
陶清赶忙道,“不会的,咱们每年都要把书拿到阳光下晒上几天,装书的箱子也是樟木的,最防蛀虫。”
他上前打来了两个箱子,只见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类型的书。
白蓉萱道,“这……这都是父亲看过的吗?”陶清道,“都是三爷留下来的,看没看过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许多书里都有三爷阅读时的批注,想必是都看过的。”
那父亲也太厉害了!
哥哥那么喜欢读书,一捧起书就忘乎所以,想必也是遗传了父亲。
白蓉萱随便拿起两本翻了翻,果然看到了不少父亲的注解。
白修尧道,“行了行了,库房里乌漆嘛黑的,在这里看书,你眼睛还要不要?书都在这里,你什么时候看不行?”
白蓉萱笑着放下书,又让陶清关好了箱子。
她的目光在库房里扫了一圈,“还有什么是我父亲用过的?”
陶清一怔,但随后便明白过来。
治少爷自小长在外面,三爷又去世得早,对父亲的记忆应该也不会太多,治少爷此举也是想多了解三爷,和父亲多亲近亲近吧?
陶清便逐一地向她介绍起来,“这面柜子原本摆在三房的书房里,后来被挪到了这里。”
白蓉萱缓缓走上前,只见柜子都落了灰尘。她伸手打开柜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陶清道,“从前放在里面的东西,几经辗转都已经收拾出来了。”
白蓉萱‘嗯’了一声,又细心地研究起柜子来。
这是父亲用过的,曾几何时,父亲也向她这样站在柜子的面前。
此刻,白蓉萱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并不遥远。
她逐一地打开柜子,幻想着父亲从前开柜时的情景。
隔着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