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年的调养,冯氏的身子也慢慢好起来了。不过大夫还是没敢把话说得太实,唯恐中间出了什么乱子,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他谨慎地道,“二夫人的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个年纪怀孕,还是得慎重些才好。”
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最终还是冯氏自己拿定主意,不论谁说什么都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白元宏虽然无奈,但也拗不过妻子,如今更是什么事都不敢管,一心照顾着妻子。
因为冯氏的举动,一家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自然也没人再去理会白元智了。他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凑到白蓉萱和白修唯跟前儿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白修唯小声道,“也是才来不久。”
白元智瞪了他一眼,“起这么早干什么?肯定是因为你们来了,大哥才把我揪过来训斥的。你们啊……年轻的时候不睡觉,等老了就睡不安生了,要珍惜好时候啊。”
白修唯笑呵呵地道,“我们也不知道小叔今天起得晚,下次一定和您通过信儿才登门。”
白元智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跟你说,我抓的那两只锦鸡可漂亮了,一会儿带你们去看。”
“看什么看!”白元则虽然关心冯氏,但一只眼仍落在白元智的身上,闻声立刻不悦地道,“先去把你的脸洗干净,胡子拉碴的,你还要脸不要?”
白元智求之不得,立刻便溜了出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则大太太见状笑了笑,将丈夫拉到一边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儿,你多少要给元智留些面子,他一个做叔叔的被你呼来喝去,以后还怎么和孩子们相处?”
白元则不满地道,“我倒是想给他留脸面,可你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
则大太太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看在我的情面上,少说几句吧。”
白元则道,“知道了,我一会儿什么也不说就是了。”末了又无奈地道,“你就惯着他吧,我看你将来怎么办!”
则大太太安慰道,“头几年元智比现在还要胡闹,可你看最近不也规矩了不少吗?他又不是傻瓜,自然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随着年纪渐渐长大,总会慢慢懂事的,你也得给他些时间才好。”
白元则叹了口气,“我当然想给他时间,但日子不经过呀,眨眼的工夫就是一年,难道还要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他才能懂事明理吗?”
两个人交头接耳了几句,等白元智打扮干净重新进门的时候,白元则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
冯氏见状也拉着白元宏坐了下来,“我好受多了,你别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元宏急的一头汗,此刻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白修尧见父亲一脸急切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他这个爹啊……
眼睛里除了母亲好像就没了别人。有时候自己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都觉得多余……
大家在厅堂里说了一会儿话,白元则起身将白蓉萱单独叫去了书房。
白蓉萱不明所以,有些慌张地跟了上去。
白修朗也十分意外,诧异地看向了母亲。
则大太太冲他一笑,“别担心,你爹这是有话要跟治哥说。”
什么事呢?
白修朗一脸好奇。白蓉萱不安地跟着白元则来到了书房。
白元则指了指椅子,“坐下来说话。”
白蓉萱听话地坐下,就听白元则关心地问起了三房的事情。白蓉萱有问必答,白元则听着点起了头,“不怕学得慢,就怕你不肯学,一般人家,像这种继承大事,都是自小培养的,你情况特殊,从未接手过家族的内务事,一时间手忙脚乱掌握不到诀窍也是情有可原,若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尽可来问我,只要我知道,断然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白蓉萱感激地道,“多谢则大伯父。”
白元则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她道,“你父亲要是看到你今天,可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他的语气透着几分落寞。
白蓉萱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白元则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蓉萱出神,眼睛里却满是怅然。
当年白元裴活着时,经常来找他喝酒,两个人不谈家事,所说的都是对美好事物的畅想。当时白元则便说过,希望自己上了年纪后,能寻一处安静的所在,盖两间简单的小房子,门前有花园,房后有菜园,养上几只小鸡小鸭,廊下在种满葡萄树,夏天便坐在树下喝茶发呆,秋天则用葡萄酿酒……
每每谈到此处,他总是心情激动,恨不得赶紧卸下这身重担,早早过上这样幸福轻松的日子。
白元裴便笑着道,“则大哥这是觉得累了,你若是真寻到了这样的好地方,不妨把旁边买下来送我,到时候咱们做个邻居,不然你一个人喝茶实在太孤单了些,总要有个知根知底的兄弟好友陪在身边才好。”
白元则喝得醉醺醺,“你?你肩上的担子这么重,这辈子都别想逃了。”
白元裴道,“早晚有一天是要卸下来的,不然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