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庭柯道,“你这是怪不到别的地方去,只能往我的头上推了。难怪旁人常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确有些道理。”
雨丝细细绵绵地落下,原本燥热的初夏难得泌出一丝清凉。
闵庭柯注视着眼前的白蓉萱,心中蓦地一动,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似的。他急忙收敛住心神,不自在地侧过脸去,“赶紧进去吧,小心着凉。”
白蓉萱没有察觉出他情绪上的变化,轻声道,“你也是。记得休息,可别硬撑着。”
闵庭柯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白家。
白蓉萱一直站在门前目送他坐上车子。
闵庭柯从车窗中看到她的身影,轻轻冲她挥了挥手,“快进去,别傻站着了。”
待车子开远,白蓉萱这才去了立雪堂。
守门的小厮将她送去了燕栖阁,小厮道,“北平来的爷儿还没醒呢,治少爷也太早了些。”
话音刚落,陶清也快步走了进来,“治少爷用过饭了没有?”
白蓉萱点了点头,“已经用过了,昨天夜里一切都顺利吧。”
陶清的脸色显得十分憔悴,显然是一夜没怎么睡,“治少爷安心,什么事都没有。”
没一会儿厢房那边传来了消息,“普老爷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呢。”
白蓉萱吩咐道,“早饭也一并准备好。”
下人答应下来,三房又开始忙碌起来。
等白元普吃过早饭,白蓉萱这才前去拜见。
白元普温和地道,“到底是上了年纪,一路奔波,虽然自己不觉得累,可这身子却是骗不了人的,昨天躺下便睡着了,夜里连个梦也没做,再睁开眼天都亮了。什么时候下的雨,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常住北方,语气中不可避免的带了方言的味道。白蓉萱听在耳中,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先前在北平生活的日子,周围的邻居满口都是北平腔,既热情又亲近。
如今细想起来,倒真有几分恍如隔世之感。
她客气地对白元普道,“您要是没有着急的事情去办,不妨在家中好好休息几天养养精神,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和我开口,我尽力给您办。”
话却没有说得太满——至于能不能办到,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白元普道,“我这次来上海就是为了三房交接家业的事,并没有其他需要我操心的,安安心心地住着就是了。”
白蓉萱与他客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白元普也没有挽留。
之后他便住在厢房里,白蓉萱向下人问起,也只说他在房内休息。午饭前二房那边打发人过来请白元普过去吃饭,也被他以长途奔波身体不适拒绝了。
白修睿得知消息后,又发了好一阵脾气,“不识抬举!北平这是什么意思?以后要跟三房一个鼻孔出气,和二房彻底划清界限了嘛?”
身边服侍的小厮忙安慰道,“怎么会呢?北平那头又不是傻子,谁主谁次还能分不出来?二房能许他们的好处,三房可给不了,他们怎么会舍近求远,放着金元宝不拿,反而去捡那泥土块?”
白修睿心气稍顺,“那你说他们突如其来整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
这小厮怎么说得出来?
白修睿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小厮见他心情不好,讨好地道,“二爷,外面下雨湿漉漉的,您就别出门了。要不要再把海棠姑娘请过来陪您解解闷?”
白修睿可没这样的好心情,“我看着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小厮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是昨晚上才见了海棠姑娘,已经有些腻了。他急忙道,“听说满春胡同那边来了两个扬州的新人,肤白如脂,不但谈得一手好琵琶,唱的曲也比一般人好听些,二爷要不要听一听?”
白修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正经事不做,每天就知道捕风捉影,人云亦云,说不定这都是满春胡同放出来的话,也就你这种傻瓜才会信吧。”
话是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比先前明朗了些许。
小厮道,“正因如此,才要二爷帮着掌掌眼啊。”
白修睿看着外面的阴雨绵绵,低声道,“那就请过来吧,正好陪我喝两杯。”
小厮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急急地出去吩咐了。
满春胡同乃是一条隐匿在老城区中极不起眼的小巷,只是这里多是妓院和茶寮,因此得名。此刻胡同里一家刷着红漆的大门正紧紧闭着,院内也安静异常,老鸨子一脸不安地应对着突至的来客,心下十分惊慌。
来人自称是闵家的人,进门便往桌子上丢了一个钱袋子。
老鸨本来还眉开眼笑,介绍着院内的姑娘,没承想对方却冷冷地道,“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找姑娘,听说昨晚上你们院的海棠姑娘去了白家?把她叫出来,我问她几句话就走。”
老鸨子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好。
她小心地道,“大官人,那海棠身子娇弱,夜里不小心染了风寒,这会儿正病得厉害,实在见不得人,要不等她好了,您再过来?”
闵家的小厮冷笑道,“你这点儿伎俩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趁着我还说好话的时候,赶紧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