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尽头,黄氏仍旧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白蓉萱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您就别担心了,学茹比你想象中懂事多了。”
黄氏叹了口气,却不想在大门口说起这些,唯恐让路过的人看到了白蓉萱的模样,到最后传出什么闲话来。她立刻带着白蓉萱转身进了门,低声嘱咐道,“你现在是治哥的身份了,可不能动不动就拉别人的手,让人看到了,还以为你是其心不正的登徒子呢。”
白蓉萱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黄氏的手。
黄氏笑着道,“傻孩子,现在进了家门,又没有外人,你就不用那么讲究了。”
白蓉萱轻声道,“习惯成自然,一时半会儿还真难改过来。”
黄氏道,“你做了十几年的白蓉萱,让你忽然变成治哥,自然是难。”她心疼地望着眼前的外甥女,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到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有出口。
白蓉萱知道她要说什么,缓缓地道,“舅母放心,我懂得照顾自己。何况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走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后悔的。人的一生并不长,我不想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哥哥的死因总要有个结果才行,否则我怕是死都闭不上眼睛。”
黄氏吓了一跳,“胡说八道!小孩子家家的,什么死啊活啊,以后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白蓉萱知道黄氏是为自己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黄氏道,“你小时候我找高人给你算过八字,你命格高贵,乃是大富大贵之人,不但能享高寿,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好运气,遇难成祥,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你别乱担心。”
白蓉萱笑着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不是看您一脸的惦记吗?您既然都知道,就别为我操心了。”
黄氏恍然大悟,瞪了白蓉萱一眼,“这孩子,反倒打趣起我来了。”
她轻轻握起白蓉萱的小手,感叹着道,“舅母到今天还能记得你出生时的样子呢,睁眼特别早,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似的,落地没多大一会儿就把眼睛睁开了,又圆又亮,看得人心都痒痒的,不只是自家人,就连稳婆都一脸喜气,直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如今你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想法,舅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什么也不懂,也不盼望你能做成什么大事,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蓉萱啊……不管将来如何,你要时刻记得,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来,咱们一家人都在这儿等着你呢。”
白蓉萱感动地红了眼眶。
前世舅母也说过类似的话,让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回到家里来。
可最终她一意孤行,一路北上,再也没有回到过杭州。
这一次,白蓉萱郑重地点头答应下来,“舅母放心,我知道的。”
黄氏微微一笑,“你本就明白事理,什么都懂,舅母也不啰嗦了。”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缓步进了内院。
倒是去往普陀寺的马车上,唐学茹兴致盎然,趴在车窗前向外张望着。很少出门的春桃更是一脸激动,心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倒是商君卓,闻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异常的平静。
过了一顿饭功夫,马车出了杭州城,唐学茹没了新鲜感,人也总算安静了下来。她笑看着商君卓道,“君卓姐,出了家门,心情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商君卓笑着问道,“你很喜欢出门吗?”
唐学茹想了想,“倒也不是喜欢出门,就是觉得在家里很没意思。日日夜夜对着那四面墙,周围的人又全都是认识的,感觉每天都像是在重复昨天一般。”
商君卓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就这么野,长大了可怎么办才好?”
唐学茹顺势问道,“君卓姐,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商君卓想到了和白修治那次乘船远航。
她笑着道,“我出过海……”话还没说完,唐学茹就激动不已地道,“出海?是真正的大海吗?那是什么样?”
商君卓便说起了那次出海的琐事,听说她还遇到了海匪,唐学茹瞪大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原本枯燥的车程也变得有趣了起来,直到马车停下,吴介上前提醒道,“茹小姐,商小姐,咱们到了。”
唐学茹意犹未尽地道,“回程的时候接着说!”
这一次倒是异常的懂事,扶着商君卓下了车。商君卓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低声道,“我毕竟做的男装打扮,哪有让你扶着的道理?没事儿,你放心好了,我会慢慢走的。”
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也不像之前那么轻便了。
吴介忙上前一步,“茹小姐,我来照顾商小姐好了。”
唐学茹痛快地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了路边,唐学茹领着商君卓和吴介、春桃四人进了普陀寺的山门。她上次来时,曾听知客和尚讲过许多寺内的轶事趣闻,她的记性又好,这次就全都派上了用场,一路替商君卓介绍着,把迎出来的知客和尚晾在了一边,只能佩服地不住点头,“女施主好口才,说得比本寺的僧人还要好。”
进了大雄宝殿,自有僧人上前。唐学茹与他说起了还愿的事情,僧人便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