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摸了摸自己齐耳的短发,低声道,“是啊,以后都不梳辫子了。怎么,不好看吗?”
小圆纠结了半天,“那倒不是,只是太像男子了……而且那么好的头发,多可惜呀。”
是挺可惜呀。
但当时那种情况,若是被土匪发现了她们的女子之身,只怕想要脱身比登天还难。
白蓉萱一点儿都不觉得后悔。
她笑着进了屋,简单洗漱了一番,又去探望唐氏。吴妈细细打量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吃过了药,才睡着了。”
她深深地望着白蓉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蓉萱道,“吴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吴妈轻轻摇了摇头,“萱小姐年纪大了,越发地懂事有主意了,我没什么可说的。哎……”她看着眼前短发的白蓉萱,原本亭亭玉立的姑娘,此刻却显得异常清秀挺拔,虽然看着非常的怪异,但也莫名地让人安心,“我就是在想,您若真是个男子就好了,夫人有了主心骨,只怕也不会病得这么严重。”
白蓉萱道,“谁说女子就不能做主心骨了?我一样可以照顾母亲,服侍她终老。南京那么远,我还不是将哥哥平安接回来了吗?只要下定决心想做一件事,我就一定能够做成。”
吴妈微微一笑,“是啊!夫人现在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您了。”
两人轻声说着话,唐氏却半点儿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吴妈道,“最近一直都是如此,睡梦中不是念着三爷的名字,便是叫着治少爷的名字,夫人忧郁成疾,年纪轻轻便送走了两个挚爱之人,换作是谁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白蓉萱心中一动,仿佛被吴妈的一句话刺中了心事。
只是那念头在脑中飞快闪过,来不及细想便擦了过去。白蓉萱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能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
吴妈不解地道,“我说谁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白蓉萱摇了摇头,“不是这句。”
吴妈回想了一下,“我说夫人年纪轻轻便送走了两个挚爱之人……萱小姐,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没错……就是这句!
两个挚爱之人。
白蓉萱想到父亲当年也是在外地突染急病而死,情形与哥哥多么地相像。
难道父亲……
白蓉萱立刻否定了自己这可怕的念头。怎么会呢?当初祖父还活着,有他在,谁敢对父亲动手?何况父亲的尸骨是二房和外房的白元则一并接回来的,要是有什么异常,就算二房的白元德不说,白元则也一定不会替他隐瞒包庇的。
白蓉萱不断安慰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唐氏睡得格外沉稳。
吴妈轻声道,“肯定是因为萱小姐回来了,所以才放下心来,也能安心睡一会儿了。”
白蓉萱道,“我去看看祖母,你在这里陪着母亲吧,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让人去叫我就是了。”
吴妈答应下来,送了白蓉萱出门。白蓉萱来到了唐老夫人的屋子。
前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唐老夫人也仿佛老了十几岁,弓着腰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白蓉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走到近处时唐老夫人才听到动静,迟缓地抬起头,见是白蓉萱,便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白蓉萱走上前去,愧疚地握住了她的手。
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面容疲惫地道,“好孩子,可把祖母给担心坏了,生怕你遇到什么危险不懂得照顾自己。以后可不许这样不说一声就跑出去了,祖母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的吓。”
白蓉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听您的话。”
唐老夫人道,“不过好在有惊无险,还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也算增长了见识,对你以后的人生也是有益处的。我还有事想问你,这位商小姐和治哥是什么关系?”
白蓉萱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向唐老夫人吐露了实情。
唐老夫人十分震惊,“治哥不但与她私定终身,而且还有了孩子?”
白蓉萱嗯了一声,“我也是去了南京之后才知道的。”
唐老夫人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治哥平时懂事守礼,我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办出这样的事情来……”此刻唐老夫人才总算恍然大悟,“我说呢,治哥被人偷袭受了伤,怎么会去她家中养病呢,原来是这样。你和商小姐一路走来,觉得她性情如何?”
白蓉萱道,“办事非常的爽快,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而且行事很有章法,这和她的出身也有关系。君卓姐幼年丧母,父亲又顾着小学无暇照顾,全靠她一个人过日子,哪怕是个软弱的人,只怕也被逼得厉害起来了。”
唐老夫人道,“治哥少年丧父,你母亲又是个柔柔弱弱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的人,看来这对他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所以才会钟情于商小姐这样的性情。”
白蓉萱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商君卓不论从哪方面看,都与母亲截然不同。
唐老夫人道,“也是老天有眼,怜惜你们孤儿寡母不易,治哥后继有人,白家三房这一脉总归是没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