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四房有今天,可离不开梁夫人的尽心尽力。
梁夫人道,“没了我,四房的天都要塌下来了,我就不信他们能让我在庵里躺一辈子。”
得力妈妈道,“夫人,我服侍您大半生,大着胆子说句不该说的话。您为了梁家和董家这样僵持着,真值得吗?您看看出了事儿梁家的态度,好像根本没将您的生死放在眼里似的。有些事您可要想清楚了才行,等您百年之后是要躺在四老爷身边的,谁还能回梁家的祖坟不成?”
梁夫人不悦地道,“话可不是这样说。就算入了董家的祖坟,我也是个续弦,上头还有正儿巴经的妇人大唐氏呢。族谱上我的位置也要低人一等,有什么可骄傲的?再说了,要是没有娘家在后面给我撑腰帮衬,我一个人在董家风雨飘摇,拿什么和老夫人继续斗下去?就是那两个姨娘也压制不住。你就听我的吧,家里的日常开销都指着我盯着,用不了两天四老爷就会用八抬大轿请我回去的。”
得力妈妈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也不敢再劝,生怕触了梁夫人的逆鳞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因此悄悄退在了一边,心里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果然不出所料,梁夫人这一住就是七八天,四房那边却一点儿动静没有。这下梁夫人才开始不安起来,催着得力妈妈想办法回去打听一下。
得力妈妈只好借口有些东西落在了家里回去取,趁机打听了一番。结果四房一切照旧,并没有看出半点儿不同,倒好像梁夫人是个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人物。得力妈妈自知与梁夫人是一条船上的,她心惊肉跳的跑回尼姑庵,扑在梁夫人的床边道,“夫人,可不好了!家里吴姨娘和周姨娘正两个人携手管家呢,说是四老爷答允了的,而且这两个人办事滴水不露,四房现在一切井井有条,看不出有任何错漏!”
咚地一声,梁夫人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得力妈妈急忙去掐她的人中,梁夫人缓了两口气才再次醒了过来,“这……这……这没良心的王八犊子是纯心不给我活路呀!让两个姨娘管家,他就不怕被人笑话?”
得力妈妈着急地道,“夫人,这会儿可不是斗气的时候,要是再这样下去,您管家的权利就要被人架空了,得赶紧想办法才行呀。用不用我去梁家说一声,请老太爷帮您做主?之前来庵里不是说让您静养的吗?如今只要您身子好了,自然是要回去的,您又没犯七出之罪,就算是休妻也得有个说法吧,没道理把您这样干晾着。”
梁夫人却把眼睛一眯,计上心头,“不用!你慌什么?遇到点事儿就自乱阵脚,真是没用。四老爷不是让两个姨娘管家吗?正好,我就在庵里安心住着,一直待到玉泺成亲好了。等玉泺出阁之日,也让两个姨娘帮着操持,我看邱家到时候怎么说,董家又丢不丢得起这个脸。我虽然是续弦,却也是正儿巴经抬进门的,三礼六聘拜过祖宗牌位,两个姨娘算是怎么一回事?邱家大家大业的势必不高兴,董玉泺那小蹄子就算嫁到了邱家去也抬不起头来,一辈子都要唯唯诺诺的,我看到时候谁先低头。”
得力妈妈劝道,“夫人,离玉泺小姐的日子还有一段距离呢,您小心这中间再出什么乱子,还是先想办法回到家里是正经呀。”
梁夫人却嘿地一声,咬着牙道,“你不用劝了!在庵里住些日子就能让董玉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宁愿多吃几天辛苦。何况没了那些让我心烦的人在眼前晃,我反而更舒心,正好养养精神和气色,将来再和那些人周旋。”
得力妈妈叹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梁夫人的话自然逃不过董老夫人的耳朵,她叉着切成了小块的苹果,讥讽地笑道,“也不知道她是真蠢还是假蠢,总是做这种自以为是的蠢事,我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没过两天,四房又有新消息传到了尼姑庵里。
董老夫人把两位姨娘的避子汤停了。
这一下梁夫人坐不住了,又惊又怒,要不是得力妈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非一头栽倒在地上不可。梁夫人头重脚轻地道,“这老不死的……为了压制我连嫡庶都不管不顾了?”
得力妈妈小声道,“不管嫡庶都是董家的血脉,何况四房这些年也就只有玉泺、玉渺两位小姐,少爷更是只有满哥一位。老夫人向来喜欢多子多孙……”
梁夫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得力妈妈急忙闭上了嘴。
梁夫人也没了主意,“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得力妈妈硬着头皮道,“夫人,眼下可不能再和家里置气了,得赶紧养好了病想办法回去才行。家里没有您制衡,两位姨娘还不趁机生事?要是真生下庶子,四老爷老来得子势必欢喜,岂不分了满少年的势?您真愿意为了娘家断了满少年的前程?”
打蛇打七寸。
得力妈妈一直跟在梁夫人的身边,最知道她在乎什么。
梁夫人果然道,“那怎么能行?谁敢动我儿的碗里的东西,我就是化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他!你赶紧去见四老爷,就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再去老夫人面前替我求饶认错,就说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造次了。回到家就马上到她的面前磕头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