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姨娘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还在小心翼翼地实施着计划。趁着午间没人,她和心腹乳娘聚在一起商量道,“罗秀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乳娘点了点头,“安排好了,人都已经接来了,我已经去看过了,人长得水灵灵的,孩子肯定也差不了……”
话未说完,相姨娘便把眉头皱了起来,“水灵灵的?那就是长得很漂亮咯?”
乳娘悄悄打量着她的脸色,“和您自然是不能比的。”
相氏虽然爱听好话,但也分什么场合。这会儿她可不想听这些,不耐烦地道,“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还用拿这种话讨好我?都这把年纪了,我自知比不过那些年轻貌美的小狐狸精,你只管照实说就是了。”
乳娘叹了口气,“的确是够年轻的。”
相氏眼神一暗,“你看她跟罗秀春是什么关系,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也是罗秀春的吧?”
乳娘大惊失色,“应该不会吧?罗秀春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使手段糊弄您呀!”
“我看未必。”相氏冷冷地道,“不然一个即将待产的孕妇,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罗秀春过来?给了多大的好处啊……”
乳娘嘀咕道,“可这日子也对不上啊?那女人怀孕的时候,罗秀春已经来杭州了。”
相氏道,“您可真够实诚的,腿长在自己的身上,罗秀春就算背地里回了宁波,难道还能告诉你一声不成?这男人的花花肠子都装在肚子里,他要是有心和你玩心计,咱们是猜不透的。”
乳娘有些不安,谨慎地问道,“那您看……这件事儿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相氏淡淡地道,“先按照计划往下走吧,这会儿我骑虎难下,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就算要算账,也得等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说。”相氏摸着自己高高的肚子,心有余悸地道,“最近有几次真是差点儿把我吓死,老爷说说话忽然就把手伸过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及时,就被他拆穿西洋镜了。”
乳娘叹了口气,“我不是劝过您了吗,这个时候就该从外面买个人回来服侍大老爷,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人分分心,他就不会把全部精神都放在您和孩子身上了。”
一提这个相氏就一肚子火。
“你可算了吧。”她白了乳娘一眼,不悦地道,“我现在的后脚跟还没站稳呢,再给家里立一个,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万一盯不住让人家也生了孩子,我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不就全都白费了。”
乳娘倒是想得开,“您还真看得起大老爷,就他那老态龙钟的身子,能行床事都是勉强,您还指望他生孩子?别说这种笑掉别人大牙的话了。”
相氏微微一笑,倒是另有一条计谋浮上了心头,“你说等再过两年,荣哥又大了一些,我给大老爷买两个瘦马回来,让她们好好服侍大老爷。以他的身子,只怕支撑不了两年就得归西,到时候家业落在荣哥身上,我就可以彻底享清福了。”
乳娘笑着道,“这个办法好。我听说扬州瘦马都专门有一套伺候男人的办法,保管给你服侍得服服帖帖,就大老爷这样的,只怕用不了十天半月就下不了床了。”
相氏有些口渴,让乳娘给自己倒碗水来。
趁着乳娘离开的功夫,相氏低着头一边摆弄着床边的流苏一边出神。
如果那女人真跟罗秀春有关系,相氏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她非要给罗秀春点儿颜色看看。那女人突然没了孩子又哭又闹,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来可就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
相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
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她想了想,决定把杀人的刀子递到罗秀春的手里,正好让他表一表忠心。
如果他肯听话,就证明对相氏是一心一意的,那相氏将来一人得道,也不介意拉着他享受富贵。但如果他不愿意,那就证明他是个三心二意根本不值得相信依靠的人,这样的人对相氏来说也没什么用。
相氏的乳娘走了回来,把茶杯递到了她的手中,说起了两个儿子在衢州的事情。
相氏知道她这一准是又有所求了,有些不耐烦地道,“是不是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乳娘尴尬地笑道,“对别人是麻烦,对您来说还不是弹弹手指就能解决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这两个乳兄还是很能干的,只是店里伙计的手脚不干净,库房里的货物不知怎么给少了两件,您这两个乳兄知道后又是生气又是愧疚,只好让我出面跟您说一声,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压下来,千万不能让大老爷知道,否则他们丢人不说,连您的面子上也没有光。”
相氏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今天丢东西,明天账目出了错,自从他们两个去衢州后,相氏也不知道帮着他们擦了多少次屁股。
她冷着脸道,“奶娘,不是我说话难听。老话说得好,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他们要是没这个本事,就给我安安心心的回老家种田去,我也能少跟着操点儿心,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呢。”
乳娘自知理亏,只能不住陪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