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披了件衣裳,正坐在罗汉床上出神,见到两人后惊讶地道,“冒着雨回来的?赶得这么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严管事也顾不得行礼,立刻上前道,“老夫人,荣哥……可能根本就不是唐家的血脉!”
唐老夫人目光一沉,虽然心里早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毕竟没有实证,此刻听了严管事的话后,严肃地问道,“此话怎讲?”
严管事抹了抹额头上的雨珠,“我们在宁波打听到相氏在遇到大老爷之前,就已经珠胎暗结,那孩子正是和她私奔的男人名叫罗秀春的。后来相氏使计勾引大老爷,大老爷掉进了美人坑里,这才稀里糊涂地把她纳进了家门。这件事相氏做得虽然隐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宁波当地知道的人不在少数。我们这次不但请回来了当初给相氏诊过脉的大夫,从相家出来的那对仆妇,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跟着来了……”
唐老夫人问道,“是谁?”
“相家的三太太。”严管事道,“她听了我们开出的价格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痛快地让我以为里面有什么猫腻。后来在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相家这会儿已经分了家,相三老爷分得最少,又不是那经商的料,日子过得紧巴巴,缺钱缺得都快卖家底了。而且相家内部素来不和,相三太太也瞧不起相氏,听说帮着说几句话就有钱拿,美得什么似的立刻就答应了。”
唐老夫人笑道,“那感情好,她是相氏的亲嫂子的,她的话只怕比旁人更容易信服些。”
李嬷嬷拿来了干净的毛巾,让严管事和吴介擦干了头上的雨水再说话。
严管事随意地抹了两把便道,“跟我们回来的人都被安置在了郊区董家的院子里,看院子的人听说我是唐家的人,非常客气地把我们请了进去。我特意跟他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无论如何把人给我看住了,千万别让他们出去随意走动,相氏虽然不能出门,但她身边那位乳娘也是个不遑多让的,要是给她发现了,只怕也会打草惊蛇。”
吴介站在严管事的后面,有些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还是自己眼中那个沧桑的老人吗?
吴介终于明白为什么唐老夫人会把这么重要的大事交给严管事去办了。这一路上他跟在严管事的身边,的确学会了不少东西。这可不是一言一行就能传达的,必须要亲身经历才行。
唐老夫人听了严管事的话后,冷笑着道,“相氏身边那个乳娘的确是个能人,将来也要撬开她的嘴帮着我们说话才行,要不然以崇舟的性子,只怕还是未必会信。”
严管事道,“这怕是有些难办,那乳娘紧跟在相氏身边,想要动她实在是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被相氏发觉。”
唐老夫人提醒道,“是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揪住了弱点,就不怕她不配合着说话。对了,我记得相氏的乳娘有两个儿子,此刻正在长房衢州的分铺里做掌柜的是不是?”
严管事立刻会意,“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我明儿一早就去打听打听。”
“不用。”唐老夫人道,“你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这一路颠簸辛苦,好好歇两天吧,我后头还有要紧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你可别到时候给我掉链子。相氏乳娘这两个儿子的事就交给吴介,你能不能办好?”
最后一句话却是向吴介问的。
吴介立刻道,“只要老夫人信得过,我自然是没问题的。”
唐老夫人很喜欢他这股子年轻人自信得劲儿,笑着道,“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将来如何把这两人想办法弄到杭州来,也由你看着办吧。”
吴介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这样安排,不过他马上便信心十足地道,“您放心,如果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的,我也会和严管事商量着办的。”唐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别看严管事年纪大了,这辈子风风雨雨遇到的事情属实不少,你虚心跟他学点儿本事,将来会受用终生的。”
严管事又细细地向唐老夫人说了在宁波发生的事情,直到外面的雨势渐小,唐老夫人才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第二天吴介又是一大早就出门打听相氏乳娘那两个儿子衢州的事情。
白蓉萱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但隐约觉得应该和相姨娘脱不了关系。如今相氏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可长房和二房偏偏一片平静……白蓉萱隐隐不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她不免有些分神,上课便不像之前那般专注。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唐学莉居然上门来了。
白蓉萱有些意外,见她的时候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唐学莉看着她会心一笑,“放心吧,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你们了,特意过来瞧瞧。”
但白蓉萱还是从她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苦涩。
她不动声色地道,“我们也想着你,早就想去看你了,就怕惊扰了相姨娘养胎。”
唐学茹凑过来问道,“相姨娘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呀?大伯父老来得子,肯定高兴得不得了吧。”
唐学莉显然不想谈及相姨娘,委婉地道,“这些事自有父亲去操心,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哪有多嘴的余地?”
白蓉萱能理解她的立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