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之前一直在祠堂外守着,即便支着耳朵听也没听到几句话,这会儿见四下无人,她赶紧问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氏缓了一会儿精神,把茶杯放到桌面上才将刚刚发生的情况简单向吴妈复述了一遍。吴妈听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啊!内房的二太太最先跳将出来,一点儿都不顾及妯娌之间的情分,反倒是外三房的则大太太一直帮着您说话。在家族利益面前,果然没什么人情可言。这白家大院就像个冷酷的冰窖似的,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夫人要回唐家的决定是对的,要是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治哥万一要被养歪了,夫人可就连个指望都没有了。”
唐氏赞成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当初唐氏嫁到白家是高嫁,唐老夫人担心女儿到婆家会受委屈,所以陪送了不少嫁妆。唐氏不是个擅长理家的人,这些东西搁置在三房一直由白元裴管理着。这会儿院子里又没有下人,全靠吴妈一个人收拾,她废了不少工夫也只收拾出几个箱笼来。她有些为难地咬了咬牙,“夫人别担心,我这会儿正收拾着呢,您要是着急,我就手脚再伶俐一点儿,保证不会耽误事儿的。”
唐氏怎么会不清楚院子里什么情况,她心疼地看着吴妈道,“这件事儿不会拖得很久,我猜用不了几日就该有结果了。到那时我们再留在白家也不合适了,所以辛苦你一些,尽早把我们的东西收拾出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丢了这个忘了那个。元裴留给我得东西,哪怕一针一线我也要带走,不会搁在白家养灰尘的。”
“夫人放心,我明白的。”吴妈点了点头。
唐氏继续叮嘱道,“先可着贵重物品收,那些零零碎碎的放到后头。我这几日身子好多了,明儿我也跟你一起收拾,我们两个人总归会快一些。”
吴妈哪里敢让她插手,“夫人哪干得惯这种粗活?何况您还怀着身孕呢,这件事儿您只管交给我,我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会把东西都收拾利索的。”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则大太太居然派了四五个贴身的妈妈过来帮忙一起收拾东西。门前守着的下人不敢随意放行,说什么都不让进。则大太太派来的婆子中有一个是她的乳娘,见惯了大宅院里的勾当,是个和蔡二太太不相上下的厉害角色,而且天生膀大腰圆,直起身来比一般的男子都要高。她轻蔑地看着守在门口的家丁小厮,嗓门极大地嚷道,“你们奉了老太爷的命令,我们奉了家里夫人的命令,咱们都有令在身,谁也别为难谁。老太爷只是不让三少夫人出门,又没说不许人来探望。何况三少夫人在祠堂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人家是要回唐家的人,现如今院子里连个用得趁手的下人也没有,这东西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当初三少夫人嫁到白家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陪嫁就只有吴妈一个人,后来院子里服侍的人全都是靠白家养活的。我们夫人担心她们手脚不干净,到时候缺了这样少了那样的传出去不好听。三少夫人心思单纯,别吃了闷亏都不知道往哪诉苦。这才在白家住了几天啊,贴身的东西都给人顺走了,要是再住几天,人还不得被扒干抹净了啊!再说了,白家家大业大的,又不是过不起日子,难道还惦记上儿媳妇的嫁妆,不许人帮着收拾了?”
几个家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被逼问得瑟瑟发抖,像是被雨淋湿了的落汤鸡一般可怜。他们不敢擅自做主,留下了几个继续拦在门口,另有两个快步跑去向白老太爷请示了。
则大太太的乳娘便领着几个婆婆老妈子站在门口等着。
唐氏和吴妈在院子里听到对话后,吴妈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贴在唐氏的耳边小声道,“则大太太的乳娘也太敢说话了,真让人解气,我一会儿一定要给她沏壶好茶喝。”
三房的白元裴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收藏了许多名贵的茶叶。唐家就是做茶叶买卖的,唐氏自小就喝惯了,所以不太爱喝茶,正好拿来做人情,总之不能便宜外人就是了。
唐氏却有些担心,怕则大太太这样不管不顾的帮自己出头,回头惹怒了白老太爷,外房的日子就更艰难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去报信的下人很快便跑了回来,还带回来了白老太爷的命令,居然轻而易举地便让则大太太的乳娘领着人进来了。
唐氏觉得白老太爷这个人的心思简直深不可测,越来越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则大太太的乳娘也没有多说,张罗着帮唐氏收拾起东西来。人多做事快,一个下午的功夫便收拾出了十多个箱笼。这些人也不管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七手八脚的就往箱子里装。人家是来帮忙的,吴妈在一旁欲言又止,也不好出言说什么。
则大太太的乳娘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见状便猜出了吴妈的想法,一边说话一边手脚利落地往箱子里装着东西,“妈妈别多想,这原是我们太太吩咐过的。这当口也没时间细分,且把东西都收拾妥当才要紧。也别管哪些有用哪些没用,都装回到唐家再说。要真是没用,到时候再扔也来得及。”
吴妈见她来之前和则大太太都已经商议过了,也就不再多说。则大太太的乳娘接连来了五天,几个人忙三火四地把三房的东西都打好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