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爷在白家的地位不言而喻,幼年时就最受宠爱重视,等到了成年便由父亲一手栽培提拔,又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儿做媳妇。父亲去世后他便执掌家业,等妻子也因病早逝后,又续弦娶了上海闵家的姑娘。
他这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过什么糟心的事儿。在白家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除了白元裴还敢和他顶几句外,其他人对他的命令向来只有服从的份儿。因此也养成了他霸道专横的性格,什么事儿都要可着自己为先。
或许是这世上没有圆满的事,月满则盈,水满则溢,没想到他半生风光,想过齐人之福,临了却要饱受丧子之痛。
白老太爷所住的院子是整个白家的中心,不但院落宽敞,而且装饰得处处别具一格,透着主人灵巧的心思。白修治被白老太爷安排在了一个独门小院之中,院子里花丛茂盛,绿树成荫,过去是作为小书房用的。白老太爷心情好的时候,便会来这里写字练画打发时间。不过自从爱子去世后,他意志消沉,身子也不如从前那般硬朗,白家的事儿都堆在了他的身上,他便没有闲暇来这儿消磨时光了。
院子便留给了孙子住。
此刻白修治正躺在床上,眼中含着泪,一脸委屈地望着乳娘发呆。
陶氏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了吴妈,笑着道,“我就知道您会过来,外面又打雷又下雨的,夫人肯定不放心小少爷。”
吴妈凑到床前,只见白修治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心疼地说道,“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白修治眨了眨眼,“吴妈妈,我娘呢?”
吴妈听他软糯的语气找唐氏,心酸得不得了,“夫人的病还没好呢,等好一些了就把你接回去,好不好?”
白修治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那她什么时候能好呀?我好想她呀。”
吴妈轻轻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了。只能借口唐氏马上就要好了,白修治只要再坚持几天就可以回去和唐氏团聚了。
白修治这才安心了不少,却拉着吴妈的手,说什么都不放开。吴妈被缠得没办法,又不放心唐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芳姑娘见状劝道,“妈妈,既然小少爷舍不得你,今晚你就留在这里过一夜吧。何况现在时候也晚了,你再这样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夫人也应该睡下了吧?”
吴妈犹豫了片刻,只好答应下来。
这一晚就在白老太爷的院子陪着白修治。
谁成想就是这一晚出了事。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有人在唐氏的院子里发现了一个外房的管事衣衫不整,正急匆匆地往门口跑,那人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那管事还来不及跑出门就被当值的下人给扣住了。当时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他扭送到了白府的大管家的面前。
可是还没等大管家深问,这外房的管事便嚷嚷起来,说自己和唐氏情投意合,是唐氏昨夜将自己叫过去的,自己也是在唐氏的房里睡下的……
这一下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便是跟着白老太爷见过不少世面的大管家也差点儿惊掉下巴。这件事儿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白老太爷。
白老太爷近来正为家里的事情烦心,见老管家吞吞吐吐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像个小门小户的看门扫院的人一般,有什么话赶紧说,我没工夫看你在这儿打哑谜!”
老管家想了又想,最终咬着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白老太爷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眩晕,差点儿当场背过气去。还是老管家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又向外叫人,“快来人,老太爷身子不舒服。”
门外立刻跳进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下人,抬着白老太爷在红木罗汉床上躺下了。
白老太爷气得浑身颤抖,脸都要青了,“去把那**给我捆起来,我要行家法!行家法!”
老管事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小声在他耳边安慰道,“老太爷,您先别急着生气,这件事儿还得问清楚再做决断。”
白老太爷一怔,总算从盛怒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老管事心里明白,老太爷是看不上唐氏,所以话都没有听完就发起火来。若是换了别人,老太爷不可能如此不理智,肯定会思前想后琢磨清楚的。老管事又道,“事情发生得实在是突然,也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三夫人虽然出身低微,但平日里行事做派大家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话里的意思便是唐氏是受人栽赃诬陷。
白老太爷想了想,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冷静地思索了片刻后便吩咐道,“把家门关严,不许人进出,下人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待着,谁要是敢随意晃悠,立刻给我乱棍打死。你去找家里签了死契的下人,把唐氏和她院子里的下人扣住,尤其是唐氏身边的人,更要严加审问,一个都不能放过。谁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下辈子都不用再托生为人了。”
老管家见他脸色阴沉,带着一股狠厉之色,吓得不迭声地答应。
白老太爷沉吟了片刻,一转头见老管家还站在床边,立刻不悦地喝道,“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