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笑着在一旁插口道,“你要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就把贴身妈妈叫过去,免得四个妈妈挤在一个房间里,估计都要肉皮贴着肉皮睡了。”
张太太故意叹着气说道,“哎,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跟贴身妈妈亲近了。”
屋内的人都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跑到门外的张芸娘刚转了个弯,就遇到了等在这里的白蓉萱和唐学茹。
唐学茹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张太太答应了吗?”
张芸娘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了,不过要我们小声说话,这里的房子不隔音,怕吵得大伙都睡不好。”
“谁说悄悄话还会扯着嗓子喊不成?”唐学茹俏皮地眨了眨眼,“张太太这可真是杞人忧天了,我们肯定细声慢雨的,可不能让人偷听了我们的话。”
白蓉萱很高兴的牵着两人的手走回了房间。
房间内只摆着一张宽敞的竹床,屋子的一角立着个竹制的花架子,上面摆着一盆文竹一盆剑兰,长势都很不错,一看就是受人精心培养的。
吴妈已经给铺好了床,得知张芸娘要住在这里的张家妈妈又送来了一床被褥,还跟吴妈小声道,“别看这竹床宽敞,但睡起来又硌又硬,多铺床被子能舒服些,她们这些小丫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没个一时半会睡不着,晚间我再给她们送壶雪梨水过来,她们渴了的时候好喝。寺院不比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许多东西要不来,都得提前准备好了才行。”
吴妈听了惭愧不已,“我以为寺里能烧水,所以什么都没准备。”
张家妈妈笑道,“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平时不怎么出门吧?回头你去走一圈就知道,咱们这院子虽说比其他香舍还要宽敞些,但也就这么几间房子,连个小厨房也没有,你去哪里烧水?你放心吧,我们家太太准备了几大壶雪梨水,又润喉又解渴,管够今天喝了。等明天让太太去找慧慈师太,请寺里的尼姑给我们送些热水来,我们灌上就行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家这位妈妈性格和张太太不相上下,都是快人快语说话非常利落的人,吴妈对她的印象一下就好了起来,“幸好张太太和寺里熟悉,不然还真是麻烦呢。”
张家妈妈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不屑地说道,“要是不熟谁会来这里修福啊,法喜寺离这里又近香舍又宽敞,而且大伙都说那边的香火比这边旺盛也更灵验。法镜寺毕竟是尼众寺院,本身就吃亏,过去寺里的尼姑都要自己种菜为生,日子过得苦兮兮的。自从慧慈师太当上住持后,和杭州城的夫人太太们渐渐打上了交到,这才好转了一些。”她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凑到吴妈耳边道,“这里的尼姑三天两头的就往府上跑,今天让你敬香明天请你听经,总是有各种办法让你来寺里捐钱。”
吴妈听着憨厚地笑了起来。
张家妈妈见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也就没有再往下多说。
众人分别安顿下来,唐学茹吵着要去后山逛逛。白蓉萱和张芸娘都不想走得太远,还劝她道,“马上就要吃饭了,等吃过午饭再去。”
唐学茹只好作罢,把唐学荛给她买的果子洗了不少,屁颠屁颠的挨个房间送了过去。走了一圈回来后,唐学茹道,“祖母那里已经打上了叶子牌,算上张太太刚好够手。祖母还说谁赢了钱,回头给大家买素包子吃。”
一般素斋做得好的寺庙都会做素包子,而且味道非常的鲜美,堪称一绝。不过好吃的素包子不但用料讲究而且做法繁琐,所以都会单独售卖,并不算在斋菜里。
几个人在屋子里闲聊了一会儿,法镜寺的女尼送来了素斋。白蓉萱的房间里连桌子也没有,只好跑到董玉泺那里用饭。董玉泺已经梳洗过了,换了一套月白色的纱质长衫,宽裙窄袖,显得格外的飘逸轻灵。唐学茹一见便喜欢上了,围在董玉泺身前上下打量。
“这布料我还有呢,回头给你送两匹过去,让舅母找人给你也做一套。”董玉泺随意地说道,“这料子也就这季节在家里穿穿还行,出了门只要被风一吹就裹在身上了,好看却不好打理,不太实用,我只是看它宽松舒适而且贴着皮肤后有种凉凉的感觉,这才做了两套衣裳在家里穿。”又问白蓉萱和张芸娘,“你们要不要,我也送几匹给你们做衣裳吧。”
张芸娘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我就不要了,上次您送我的布料还没裁完呢,一时半会穿不了这么多。”
她和董玉泺并不相熟,怎么好意思张嘴要人家的东西?自己又该拿什么还礼?
白蓉萱却琢磨了一下,笑着道,“如果还有多余的,表姐就送我两匹吧。我觉得这层纱料质地柔软,做裙子的确太轻盈了些,但若是做一件上衣穿在鲜艳颜色衣服的外面,像是一陇烟似的,应该会挺好看的。”
董玉泺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下来,转身就吩咐给了钱妈妈,“您别忘了,回到家就把纱料找出来给她们送去。”
钱妈妈笑着答应下来,“是,奴婢记在心里了,一回家就去库房里找。咱们家别的没有,就是这布料多,箱子里还有两匹葱心绿的绸子,搭了这匹白纱应该能好看,到时候我一并找出来。”
白蓉萱向她道谢,钱妈妈连忙推脱着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