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孙懋部溃败的消息传回大营的时候,已是竖日午后。
公孙黎在大帐内大发雷霆,一脚踢翻面前的桌案,怒骂道:“曹阳误我,曹阳误我!”
众人噤若寒蝉,皆不敢言。
区区野人,竟然玩起了谋略,此刻侍立一旁的营官徐逸低头沉吟,梳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方明明有近千人而不用,在攻略村落的时候,宁可冒着高额的伤亡,也仅用两百人出阵打杀,这另所有人进入了误区,以为对方只有两百流寇,重视程度不足,引来了此次战败,很简单的小谋略,但众人身在棋盘之中,哪能看到外在的天地,一直以来野人的固有感官,很好的为此次计谋的施行做了铺垫,看来,这一点也在对方算计之内。
看来有高手坐镇彼方。
主座上的公孙黎还在发泄怒火,他丧心病狂的勒令椽吏传令族内驱赶曹阳家眷,使之不得逗留在公孙府内。
这孤儿寡母的!唉!众人还得违心的恭维老恩主宽宏大量,曹阳犯下弥天大罪,恩主还能看在其往日的功劳上放过其妻儿老小,不绝人子嗣,堪称人主典范。
望着上座癫狂的老匹夫,徐逸暗暗摇头,此人只知弄权,毫无胸襟。老曹伺候公孙家数十年,兢兢业业,如今一个战败,却成了祸首,尸骨未寒,却要拿他家族问罪,岂不令人心寒。
“康儿啊,如今懋儿下落不明,凶多吉少,我怎么向你从叔交代啊!”公孙黎瘫坐地上,边哭边用手掌拍打地面,也不顾周围众人看着。
徐逸皱了皱眉头,堂堂一介武人,竟做女儿态。
想我徐逸堂堂七尺男儿,竟瞎了眼,在此人帐下效力。
一想到自己前途晦暗,忍不住内心哀叹。
“从叔自幼跟随父亲征战沙场,自然了解战争的残酷性,他把从弟送来入伍,便已有心理准备。况且此事错不在父亲身上,从叔自然也会通情达理。”
“唉!终究是我手上出的事。康儿啊,当下这局面,如之奈何啊?”
“孩儿愿率精骑出击!”
“对方人多势众,我方马军不足两百,恐不能敌。”
“父亲放心,我率精骑不正面对敌,只骚扰游走,拖慢他们行军速度,父亲调遣营内人马快速包抄过去,到时候,敌寡而我众,定可一战定乾坤。”
“善!”公孙黎抚掌赞道。
“不可,”椽吏急忙反对,“假如对方调虎离山,我大营人马尽出,这飞云渡一旦有失,那后果…………”
“这,”公孙黎又踌躇了。
“怎会有失,我马军盯着他们主力,难道他们主力还能长了翅膀不成。”
“大公子息怒,老朽也是为了恩主前途计,这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他们只有一千人马,但谁敢保证不会从别的地方再窜出来一千呢?”
公孙康哑口无言,气得甩了甩袖子,摔帐而出,出了营地,召来亲卫,带着己部一百余骑兵疾风电驰般冲出了营门,朝着北方疯狂奔去。
五十里的距离,纵马狂奔,一个时辰便到,对方早已撤出,留下的是满地狼藉。带不走的物资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整个营地除了死尸之外,就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残痕。
游骑散出去戒备,却在取水的溪畔发现被残杀的两百余士卒。大多双手被缚,尸首分离,身上不止两处致命伤,一处是生前,一处是死后。
游骑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公孙康持缰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用力一甩,呵斥着坐骑跑起来,却被四周亲卫死死揽住。
“让开!”公孙康的眼神跟受伤的狼一样,那种恨不得用爪刨,用牙咬。
亲卫们也不答话,死死抱住他,气得他用鞭子狠抽,发泄怒火!
他终究是拗不过亲卫们,抽了几鞭后,也颇觉无趣,只是心中那股邪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亲卫的阻拦并非没有道理,已是申时三刻,冬季昼短夜长,再过几刻钟,天色便渐渐暗淡下来,黑夜追击,殊为不智。
不光夜路难行,遇到袭击也很难全身而退。而且追上了也没用,夜晚会限制死骑兵的机动性,打不得,逃不得。
公孙康不是不懂这些,只是怒火烧到脑袋上,那是不发泄出来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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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月朗星稀。
长长的队伍在山岗下停留下来。打了一晚,又赶了一天路,众人疲惫不堪,索性押解着俘虏和装满战利品的大车在附近寻了个地儿露营。
夜晚赶路殊为不智,况且士兵们需要休息,恢复体力以应对不测。
士兵们捡了些枯枝,生起了篝火,三三两两蜷缩一起应对寒冷。
“来,毛毯,拿着……”
少野行走在其间,于旁人一道,将不多的毛毯,棉衣递给他们。
而他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手下巴塔分发完之后,刻意留了一件棉衣,悄悄上前,把衣服披少野肩上,他笑了笑,取了下来。
“给战士们,他们浴血拼杀,我躲在后面,这棉衣,我没资格穿。”
“可是……”巴塔还想再说什么,只见少野已附身把棉衣轻轻盖在一熟睡的年轻战士身上。
从车上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