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过工资,但都被他寄回去给了养母治病。
柏寒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柏寒,侧脸在灯光下显得静默而又内敛,当初坐牢时的狠气藏在骨子里,早已窥不出分毫。
江泷双手插兜靠在门边,不知为什么看入了神,心里甚至觉得亏欠。他踢了踢门边,冷不丁出声道:“喂,回国之后给你涨工资。”
柏寒没想到江泷会三更半夜来自己房间,下意识回头,却见对方正盯着自己,勾唇得意一笑,仿佛正等着他的感谢。
然而柏寒动作一顿,摇摇头,竟是拒绝了:“不用。”
江泷挑眉:“给你就拿着,管那么多做什么。”
柏寒低头继续收拾衣服,犹豫一瞬,才出声道:“我有点事,回国以后可能会辞职,这几年……谢谢你。”
这大概是柏寒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他看起来没有一点难过不舍,要多平静有多平静,像一潭黑色的死水。
江泷闻言脑子空白了一瞬,过了大概两三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柏寒在说什么,下意识站直身形,磕磕绊绊问道:“你有事?你有什么事?什么事比我的事还重要?”
柏寒似乎不愿多言,仍是低头整理衣物,一言不发将衣服上的褶皱理平,一遍又一遍。他其实不太会做这种细活,但自从跟了江泷,为了照顾对方,竟然也慢慢的学会了。
柏寒:“私事。”
江泷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妈能有什么私事!”
他性格霸道,眼见柏寒还在整理那几件旧衣服,直接抽出来扔到了一旁。旅行包放在床尾,本就摇摇欲坠,此刻直接哗啦一声滚了下来。
柏寒俯身想捡起来,却被江泷一脚踢远。
江泷冷冷盯着柏寒,只咬牙说了两个字:“你敢!”
于是柏寒第一次知道,向来没个正形的江泷脸上竟然也会出现这么凌厉的眼神。他没有和江泷吵,而是平静道:“我只是你的员工,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江泷心想柏寒这话说的也对,对方确实只是自己的员工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火冒三丈,烧得胃疼:“是不是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听到什么了?”
柏寒摇头,弯腰把那些掉落在地的衣服捡起来:“没听到。”
他话音刚落,手腕就忽然一紧,被人拽住了手腕:“你他妈再捡那些破东西,信不信我把你衣服都撕光?!”
江泷现在挺想打人的,但凡现在面前的人不是柏寒,换成陈嚣,他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柏寒闻言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直接甩脱了江泷的手,一双漆黑的眼直视着他,竟夹杂了几分怒气,冷冷道:“我们根本不是同路人。江泷,你不是皇帝,管不了我的全部!”
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江泷说话,以至于后者都愣了一瞬。
柏寒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难看的可怕。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后,动作飞快捡起地上的衣服,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唇瓣紧抿,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不能再待下去了,也不能再和对方纠缠了。
柏寒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
他近乎慌张地拿起背包,准备离开房间,然而还没走出两步,就忽然被人拽回去,狠狠抵在了墙上。后背不慎触碰到开关,灯光倏地暗了下来,视线一片昏暗。
漆黑中,江泷直接拽掉了柏寒手里的背包,砰一声扔在地上,声音虽然听不出情绪,却异常危险,冷冷挑眉道:“我偏要管你!”
他温热的掌心死死扣住柏寒的腰,那双手玩惯了乐器,灵活度无人能比,直接褪去了他的衣服。
柏寒一惊:“你做什么?!”
江泷没回答,胸膛起伏不定,大脑一片空白。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脑子里全是自己今天下午看的有关陈嚣和祁遇白的新闻。
那两个死基佬。
喜欢男人?
这种破毛病也能隔着网络传染吗?!
江泷死死抵住柏寒,捏着他的下巴道:“我告诉你,一天当我的助理,一辈子就得当我的助理,谁说都不好使!”
柏寒闻言脸色白了白,尽管在黑暗中看不出来,他身形僵硬,许久才闭眼,艰难吐出一句话:“江泷,我坐过牢……”
他坐过牢。
那是一段永远无法更改,也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以后甚至会被人当做武器,用来攻击江泷。
他不能再跟着对方了,聚光灯下的舞台容不下这抹污点。
江泷闻言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睨着柏寒苍白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粗暴。脾气也不太好,让面前这个人承受了太多。不是一天两天,是整整三年。
力道缓缓松了几分,距离却并没有就此拉开。
江泷轻笑了一声:“就因为这个?”
他歪了歪头,感觉不是什么大事,觉得柏寒就像惊弓之鸟,漫不经心道:“大不了退圈,屁大点事也值得你担惊受怕?”
在国外的这几年,江泷其实已经没有太过在意那个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圈子了,只是别人觉得他很在意而已。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在乎。
一点也不。
柏寒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