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芙蓉院,西跨院。
在暗无天日的大牢中,一连被关了几日,顾云澜饱受煎熬折磨。
好不容易从牢里出来,一身狼狈的回到顾府,顾云澜本以为苦日子过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一回来她就听人说,顾晚舟给她定下了与温清尧的婚事。
温清尧……
从前,顾云澜把温清尧当成依靠,当成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她甚至把自己的身子都交给了温清尧。她也曾无数次幻想,她能风风光光的嫁进温家,享受一世荣华,以及温清尧的无尽宠爱,她能当高高在上的官夫人,死死的把顾云娇踩在脚下。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她的这场高嫁美梦,早就已经醒了。
温家,温清尧,她现在不屑。
温清尧不是什么痴情人,他的甜言蜜语,也都是骗人的鬼话,他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发泄,他在男女之事上混乱不堪,哪值得托付终生?更何况,温家显然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荣耀的温家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家,嫁了何用?
她已经吃了十几年的苦了,难不成后半辈子她还要吃苦?
凭什么?
顾云澜心里不甘,看着坐在桌边上满脸笑意,安然用膳,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顾晚舟,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云澜抬手,猛地掀了桌子。
满桌的菜落在地上,一片狼藉,顾晚舟被吓了一跳,他看向顾云澜,一片愕然。
“澜儿,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爹,你怎么还吃得下去?”泪眼朦胧的看着顾晚舟,顾云澜声音哽咽,“爹,就算我娘骗了你,她伤了你的心,可我是你的骨肉,我是在你身边长大的,我对当年的事毫不知情,我是无辜的。你不能把对我娘的恨,加诸在我身上,拿我的后半辈子去报复啊。”
顾晚舟凝眉,“恨?报复?澜儿,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报复了?”
“那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把我许给了温清尧?”
听着顾云澜的咆哮质问,顾晚舟不禁叹了一口气。
婚事的事,顾晚舟本也是要说的,他没忘了老夫人当初的话,只要顾云澜愿意,他们就可以为她筹谋,给她另外的选择。
他荒唐的想过依靠萧楚煜,给顾云澜更好的生活,被收拾了一顿,他也清醒了不少。
他认了。
别管怎样,只要顾云澜愿意,只要顾云澜开心就好。
他原本计划着等吃了饭,再慢慢说这事的,因为他想先为顾云澜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整个顾家,除了他之外,大约就再没有人真心在意顾云澜了。顾云澜在大牢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虽说有咎由自取的成分在,可他到底心疼顾云澜。他希望顾云澜经此一难,日后能万事顺遂,再无波澜。
为此,他特意让人从饕餮楼里,订了这么一桌子菜,他希望顾云澜能觉得温暖,能高兴。
这是当初顾云娇被害入狱,从大牢出来,他都不曾做过的。
可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着满地的狼藉,瞧着顾云澜歇斯底里过后,满眼的恨意,顾晚舟的心一揪一揪的,“澜儿,你不喜欢温清尧?”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顾云澜嫌弃的回应,那种强烈的不屑,在每一个字里叫嚣。
“爹,你知道温清尧是什么样的人吗?他鬼话连篇,嘴上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他根本不懂感情,他只把女人当玩物。他生活混乱,后院里的通房妾氏数不胜数,他白日宣银,每次身边围的女人都不止一个,他们在一起花样百出,不堪入目,他……”
“够了。”
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顾晚舟脸色尴尬的吼了一声,他瞪着顾云澜,心里失望。
如此直白的议论温清尧的房事,话语粗鲁,这哪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从前,他总说顾云澜饱读诗书,温婉娴静……可现在,顾云澜跟这几个字哪还沾边?
“澜儿,你是顾家小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有什么数?”
面对顾晚舟的斥责,顾云澜不但不收敛,她反而冷笑着反唇相讥,变本加厉。
看着顾晚舟,顾云澜嗤笑着回怼。
“爹,你是在嫌我粗鄙下流吗?可温清尧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生活就是这么不堪,你连听都听不得,却让我把后半辈子交给他,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华丽的辞藻,去给他遮羞,给他美化?你想让我自己骗自己,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以此来满足你心里的虚荣?”
“澜儿,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我也想冷静,可事情都闹到了这种地步,你让我怎么冷静?”
顾云澜吼得大声,恨不能将房顶都掀翻了。
顾晚舟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他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开口,“澜儿,原本我也不打算答应温家的婚事,可你失了清白,温家明着暗着以此作为要挟,为了堵住温家的嘴,护你的名声,我还能怎么办?”
失了清白……
这几个字,让顾云澜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没想到,这件事顾晚舟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