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说也可能是砍砖吧,反正差不多。
老高边说边走,我和李宏波为了和他说话,也只得跟着。李宏波问老高,能砍砖的,肯定是人,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老高连连摆手,说人,谁这么无聊半夜里拿个铲子去砍那几块烂砖,真要砍白天不能砍吗?
想想也是。
老高叫我们,只管调查车间里闹鬼的事儿,就不要去招惹小车棚里那东西了。毕竟那东西,也没惹到过谁。
我问老高,小车棚里有动静的事儿,这厂里老总知道吗?
老高摇摇头说,老总不知道,不过先前死过一个傻子的事儿,老总肯定知道。
我们正走着,大车间里的灯,哗一下又全亮了。我们跑向车间,才跑进去两步,车间里的灯又全熄了。这次没有听到哭声。老高没有再往里走,只对我们说,出去吧。
这个大车间里,四个角有四个大门,白天晚上都开着。所以既然灯熄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开灯找。找也找不到,真有东西不想见我们,完全可以从任意一个门逃到外边的杂草树丛里去。
老高回门卫室休息了,叫我们最好也休息。等车间里有动静了,再出来看。
我对老高说,车间里没鬼。
老高坚决地说,那不可能。那个马娃子的事儿,可是他宿舍里好几个人都看到的。
我说真要有鬼,我应该能够发现,或者至少感觉得到。这个车间里,是有东西在,但肯定不是鬼。
老高说那你找找看,看看到底是什么吧。
老高回门卫室,我和李宏波决定去蹲守小车棚。就像李宏波说的,进里面去守也行,如果有人来,正好抓个正着。大车间面积大,又有焊接工位挡板,又有构件机器,就算有人装神弄鬼,我们也不好逮到。
我两个走回到小车棚跟前。我的心陡地跳快了几下。马上就站住了。李宏波也马上停住,问我怎么了,他说他眼皮怎么突突地跳。
我问他左眼还是右眼。
李宏波说是左眼。
我说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听听,小车棚里有动静。估计事情要解决了。
小车棚里,正传来一下一下不大的声音,咔咔——就是铁铲砍在硬物,水泥地或砖上的声音。
李宏波听了一会儿说,不会吧,真有人来砍砖。不会,真是鬼吧。咱才走开这一会儿,不会有人进来吧。
我知道李宏波又有些胆怯了。我对他说,你别怕,咱有猫牙手镯,不会有事的。
李宏波说猫牙手镯只有一个啊。
我说你跟我后边。
我两个没开手电,轻轻向小车棚摸过去。直到进了小车棚的门,那砍砖的声音还在响。我心里也有点儿犯突,突然想起来,里面的人手里可是有家伙。至少有一把铁铲。如果真是鬼的话还好。若要是人,我和李宏波这样进去,那不是找拍吗?
我站在门口,问了一声谁,谁在里面。
砍砖的声音,暂停了一下。我以为没事了。那声音也就暂停了一下下,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开始了。一下,一下,仿佛砍在心上。
我对李宏波说,我们得操家伙,别被人家拍了闷铲。
李宏波说对,手里有家伙,心里就踏实。
我俩回车间拿了钢管出来,小车棚里的声音,仍然不紧不慢地响着。我和李宏波走进小车棚,守住杂物堆积留出来的那个小通道,又大声喝问一声谁,出来。
没有人应。我俩手握钢管,慢慢往里摸。里面黑的很,我俩又没敢开手电,怕遭人袭击。
刚过了窄通道,就感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我连忙往旁边一闪,就听见李宏波大叫一声什么东西。一闪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站立不稳。紧要关头我打开手电。就看见一个人拿着铁铲,在那儿很淡定地,一下一下砍着地面。李宏波手里拿着钢管,钢管已经举起来,但他整个人却往后面倒去。靠在了堆起的杂物上。
那个拿着铁铲砍地的人,背对着我们,连看都没看李宏波。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