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把他自己和那些纸人关在李宏波家一个偏房里,关上门,又把窗子的门边凡能透光的地方都用床单被子再吊起来,该塞的地方塞上。特别是门口那里,墙里墙外各吊一个被单,像是飞船的双层门。
卜算子特别交待老烟鬼:“老不正经的,我知道你行事没个章法,但是你在那屋子里,绝不可以过边来看,一会不管这屋里有什么人出去,你都不许过问。”
老烟鬼被叫作老不正经的,很是吃瘪,但他也没有发表异意。卜算子的话,表达的未必那么准确,他说老不正经的,不是说作风不正,就是指老烟鬼平常没个正形。其实从卜算子见到老烟鬼起,老烟鬼表现的挺规矩的,也不知道卜算子这老头儿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们八九个人,赶着两头猪,在预先选好的地点,村外不过处那个大坑里,架锅烧水准备烫猪杀猪。我因为先前的不能见血,这事儿绝对没干过。所以还有些小小的紧张和兴奋。
据老烟鬼说,石头人在这个地方出没的频率很高。原因是李宏波村里,有几户是做卖肉行当的。他们杀猪的地点,一般就是在这坑里。这样自己家里不会很脏,也不会对别人造成太大影响。
只不过石头人事件发生后,没人敢杀猪了。石头人也嗜血啊。我们九个人在这里闹腾,故意把猪整得嗷嗷叫,那刺耳的声音能传出老远。
月月有些不忍看,她就先回去了。我见老烟鬼的一个人,拿着长长的刀子,就要往捆着的猪的喉咙里捅,借口送月月和她一起先离开。
回到李宏波家门口,月月去李宏波家前面那个大嫂家了,李宏波媳妇也在那家。我则回到李宏波家院子里,院子里已经站了两个人。他们对我点点头,算是和我打招呼,我不认识他们,但猜想到可能是老烟鬼的人。
我站在院子里问卜算子,准备好了没有。按照计划,应该是杀猪现场有八九个人,然后就是不断有人回有人去,回来的是真人,再去的就是纸人。最后我们这些真人全都回来,在现场的全部换上卜算子摆弄的纸人。
卜算子在屋里问我怎么回来了。
按照计划,我是要最后一个离开的。我本来对这个安排特别有意见,离开的越晚,风险就越大。保不准为了大局会把我和石头人牺牲在一起。老烟鬼说我把他两个人带到古墓里带死了他还没追究我责任呢。我就只好忍气吞声一回。
见卜算子问起,我回答他说避开杀猪流血这会儿,怕受不了。
卜算子叫我先和院里两个人走,他还在倒腾。
老烟鬼在另一个屋里,听见卜算子的话打开屋门来看看,对我们笑了笑,也不说话,又缩回身关上门。
我们三个人也不说话,一起朝村外的杀猪现场走去。这两个人走路,有些轻飘飘的,脚步声很小,几乎没听不到。
我们三个人到现场以后,另外就有人走,反正就是人来人往。李宏波就跟第二拨人一起回去了。这是我要求的,既然我要留到最后,那李宏波和月月就得尽量在前面先走。我这也算是对李宏波意气了一回。
一只猪已经杀掉,锅里的水还没有开。另一只猪还在叫着。现场的血腥味儿很重。我发现自己能忍住。我不是感到作呕,而是兴奋,冲动。
太阳落下去以后,天黑的也快。夜幕都降临了。也没见卜算子的纸人过来。我有些着急,按照计划,天黑的时候必须全部换上纸人。因为有夜幕掩护,石头人也觉察不出来。加上有杀猪的浓浓血腥味儿,会让石头人疯狂地奔来的。
两头猪都杀掉了,毛也在开水锅里褪了。有人打着手电,猪就摆在案子上,有人拿着刀连砍带剁,正把两头猪分别弄开来。肠子杂碎一类的东西,扔了一地。还有几条不要命的狗,在周围转来转去寻摸吃的。
我在现场又呆了一阵子,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这和刚才的气氛很不相同。我和老烟鬼的人,虽然不怎么熟,但也人偶尔聊一两句。他们自己人之间,边干活还是边会聊天的。
这已经有一阵子,没人说话了。这些人只知道干活,有刀剁的声音,和狗咬东西的声音,还有把没用的东西扔给狗掉在地上的声音。除了这些,这八九个人都没有说话。我随便朝其中一个人哎了一声,他看着我笑了一下,接着忙呼。
老烟鬼的人,大都住镇上,这些人是从镇上过来的,所以我们只在他们进李宏波家院子时见过一面。然后他们就被老烟鬼按排到别的房间,不跟我们一起。
现场的这些人,我也是觉着像见过一面的人,仔细想又不像。他们不会全是卜算子弄的纸人吧?我苦笑了一下,要说卜算子那纸鸟儿,飞在半空没法看清,可现在这些人就在跟前,我不能连真人和纸人都分不出来吧?
按照计划,我得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打电话给老烟鬼,问他卜算子那老头的纸人弄好了没有?
老烟鬼说都换上了吧,我看现场,没有我的人了。
我说你妹的也不通知我一声。
老烟鬼急忙叫我别挂,他问我现场有没有其他百姓,怎么看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