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图吸吸鼻子:“阿玛他从来懒得教我,都是大哥教我。阿玛也从来懒得骂我,都是大哥骂我。”
胤礽道:“外祖父还会骂人啊。”
索额图道:“骂啊,还打呢。那么粗的荆条,就往我手掌心上抽。”
胤礽“嘶”地倒吸一口气:“那好疼啊。”
索额图点头:“疼啊。背不出书就骂,写不完字就骂。骂了后,我没哭他先哭,说他身体差,承担不了赫舍里的荣耀,护不住弟弟们,我是老二,我也不学谁学,让弟弟们保护哥哥吗?结果我挨了打,还要哄他不哭。可不可怕?”
胤礽使劲点头:“可怕,可怕极了。”没想到外祖父还做过这样的事。
索额图捡了好几件以前噶布喇教导他的事说,越说越伤心。
他作为有罪的侍妾的孩子,即使在襁褓中就被赫舍里家的主母带在身边,待遇和嫡子没差别,但在索尼眼中,有罪的侍妾之子就是低贱。
索尼倒是不至于折腾他,何况还有索尼的夫人护着,但无视是肯定的。
长兄如父。索尼无视索额图的时候,索额图的教育谁来看着?那自然只有噶布喇这个当大哥的了。
噶布喇精力有限,管不住所有弟弟,就把最聪明的索额图带在身边教导,告诉索额图,自己体弱肯定活不长,以后弟弟们就只能靠索额图照顾,索额图要争气。
索额图在朝堂中的资源,一直是赫舍里家嫡长子的资源。
否则他一个获罪的侍妾的儿子,哪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干?他能成为康熙的玩伴,就可见赫舍里家对他的看重。
嫡长子的噶布喇成为完全的隐形人,索额图成为赫舍里家唯一的代言人。
这些都是噶布喇和索尼力争之后,为索额图争取来的。
否则索尼如此厌恶索额图,就算噶布喇病弱,他也会率先照顾其余孩子。
可噶布喇说,家里就索额图最聪明。赫舍里家就只有索额图这一个能人。
“可是我真的聪明吗?”索额图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大哥病重时又骂我,说我太嚣张,我当时已经听不进去了。我说大哥老在家待着,懂什么朝堂的事。我后悔啊,我为什么当时要顶撞大哥!”
索额图呜呜呜大哭,胤礽哭不下去了。
他站起来给哭得直打嗝的索额图顺背:“叔外祖父别伤心了,你现在不是听了外祖父的话了吗?外祖父肯定很欣慰,一定不生气了。”
索额图大哭:“我希望他生气啊,以后没有他对我生气,我又糊涂了怎么办?”
胤礽安抚道:“别担心别担心,还有常泰舅舅,还有保成我。”
……
大树树干后面,康熙摸了摸自己新剃的板寸小鞭子新发型:“索额图居然是噶布喇带大的?!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吗,常泰?”
常泰道:“知道一些。”
康熙不高兴了:“你知道,我居然不知道?”
常泰无奈:“皇上,谁会把自家怎么教育的事到处说?赫舍里还未分家的时候臣已经知事,当然知道。”
康熙道:“好吧,有道理。但是索额图居然是噶布喇教导出来的?!”
常泰:“……”有那么值得惊讶吗?
康熙道:“噶布喇还打索额图的手心!”
常泰:“……”教导的时候不听话,不打手心打哪里?
康熙道:“索额图长大后还搞叛逆,不肯听噶布喇的话!”
康熙清了清嗓子,学舌道:“大哥你老在家待着,懂什么朝堂!”
常泰:“……”皇上您够了。
康熙摸摸下巴:“没想到索额图在噶布喇面前,就像个儿子。”
常泰:“……”皇上您一边偷看一边说叔父坏话,太不符合礼仪了吧?
常泰开始担心,康熙会把乖巧懂礼的太子教坏。
“索额图真没用,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让这么小的太子安慰他。”康熙又道,“你说他是不是没用?”
常泰:“……”我怎么说?我怎么能说叔父的坏话?叔父都那么伤心了,皇上您能不能别太过分?
常泰斟酌了一会儿词句,道:“至少叔父这么一哭嚎,太子殿下终于不哭了。”
康熙愣住了:“对啊。难道索额图是早就聊到了此事,故意的?”索额图心机果然深沉。
常泰道:“不,以叔父好面子的性格,他在太子面前毫无形象的哭诉,大概是悲伤得失去理智,才会这样做。”
康熙松了口气:“嗯,他现在看来很没脑子,误打误撞。”
常泰:“……”他怀疑皇帝对他叔父的意见很大。
康熙的确对索额图意见很大。即使索额图现在已经改了,他一时半会儿还改变不了对索额图积累的恶感。
索额图哭着倾诉过之后,理智终于回笼,特别不好意思。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弥补。道歉?说谢谢?都好丢脸。
最终,索额图只能以自己哭晕了为借口匆匆离开。
离开前,他看到康熙注视他的目光特别奇怪。
康熙道:“索额图,你还是节哀吧。一大把年纪了,别哭出个好歹。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