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说:“周师傅,当时你们就一直没找到这里啊?”
周德讲到这里,神情突然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而恐惧,颤抖着说:“我们找了数天,没有找到古墓和人的踪迹,就准备再多加些人手,动员周边的老百姓来帮忙搜山,可就在这时,国家发生了更大的变故。”
邱天问:“发生什么事了?”
“改革。”周德说出这个词,脸上的肉都抽动了一下,仿佛感到万分痛苦,说:“就在我们要全力搜索古墓的时候,改革全面发动了,社会动荡不安,混乱无序,所有的工农商学都停了,我们的楚老局长被莫名其妙的定为土地主,很快被抓捕。局里换了领导,但是工作很快就全都搁置。”
南阳等人一听到改革,顿时明白了,那段历史是非常灰色残酷的。邱天似乎不太理解改革的含义,颇有些好奇。
黎万发听周德说什么“改革”,也很不理解,不知是什么事情,但他惊讶的说:“楚师傅被抓捕了?!他怎么会是什么‘土地主’?!”
“‘土地主道路的当权派’”周德默默说:“改革一开始要摧毁,。‘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全面内战’。改革刚刚开始,楚局长就被诬害,局里的所有工作都停止,我们的救援行动也停止了。”
黎万发说:“小周,你……你再跟我说一说改革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为了什么?”
周德讲了改革的大概情况给黎万发听,黎万发紧锁眉头,目光深邃,他也没想到自己进入这里后国家会发生了一段如此巨大的变故。
周德提起这段往事,神情冷漠,又像是极为痛苦,说:“当时搜索部队全都撤离了,无论我怎么恳求领导,也没有人再理这件事,那时人人自危,人们所关心的就是如何保护自己。我私下带着考古队里的几位师傅又回去寻找古墓,仍然一无所获。”
“这时事情又进一步恶化。”周德说到这,声音又颤抖起来,看来这一段岁月令他难忘:“全国各地开始改革,开始打倒土地主,楚局长刚刚出事,我们局里考古队的同志们都被批了,尤其是我,因为说了考古队遇到血尸之事,我成为了众矢之的,人们说我是牛鬼蛇神,搞封建迷信,是反革分子,我被人抓进了牛棚……被……”
周德说到这里,声音变的哽咽,目光也十分惊惧:“……我被游街示众,被整天殴打辱骂,又有人怀疑是我杀了考古队失踪的同志们,幸好有小许和小郭可以给我证明,不然我当时就被诬陷成为了凶手……”
“……我被抓起来后,小许也来救过我,证明我的无辜,可是她也被牵连进来,被批斗了数次……听小许讲,小郭精神出了问题,治不好了,我被严密关押了两年,整整两年像奴隶罪犯一样被毒打,被嘲讽,被批斗……那些痛苦,我曾经承受不住,想过一死了之,但是一想到失踪的同志们,想到牺牲的师傅们,想到这座古遗址,我坚持了下来……”
众人心中暗自叹息,改革那一段动荡的历史是无情的,残酷的,是人间灾难,许多人被诬害。而以周师傅的倔强耿直的性格,想必得罪了许多人,吃尽了苦头,所受的折磨无法想象。难怪周师傅的性格如此孤僻古怪,愤世嫉俗,看来与那一段经历大有联系。
“……我一直被关押监视,后来我不断的承认错误,再也不提血尸之事,他们认为我态度好了一些,对我的控制也放松了一些,让我参加劳动改造……小许来看过我几次,她的身体越来越差,更虚弱了……她曾想办法去那片山区寻找过数次,都没有找到小章……我们都知道……当年小章重伤昏迷,又被土匪挟持,很可能早已遇难……可是小许还在寻找他……”
“我在改造过程中又换了几个地方……第四年后,小许就再也没来找过我……从此我失去了她俩的消息,只剩下我一个人……有一天我想逃走,想逃进山中,再去寻找这古遗址,但是被民兵抓住,那次我差一点被打死……之后被折磨了六个月……我被判的罪名极重,被发送到边远山区的特殊监狱……最后又被押送到东方……整整十年……我被批了劳改了十年……一直到改革结束……我才从东方赶回来……”
黎万发听了周德的遭遇,目光悲恸,长叹一声,说:“那小许和小郭呢?改革之后,你见过她俩吗?”
周德目光无神,摇了摇头,呆呆的说:“……我回到羊城后,到处打探她俩的消息,可是多年过去,物是人非,我找了好久,才曲折的打听到她俩的消息,小郭是精神病,不知下落,小许……小许已经病故……”
当年的考古队经历了一段特殊的历史竟然只有这个下场,只剩下现在的周师傅和黎师傅,南阳等人暗自唏嘘命运的冷酷无情,周师傅为了古遗址受尽磨难,黎师傅被封闭在古遗址中四十多年,此刻众人相逢,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高琴的眼圈已经红了。
周德也非常激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颤抖着说:“改革后,我再也不用像囚犯一样生活,我从北方千辛万苦的赶回来,立刻回到山中,想找到这里,但是改革那十年过去,我再回到这里时,一切都变了,变的更加陌生……我去相关部门求援,去文化局汇报这件事,可是那时的文化局人员变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