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一哽，苦味窜到了气管，一声声咳嗽着，这一刻霍沉舟忽然尝到心死。

他用力攥着手里的糖纸摁在心口处，从小他就明白一件事，人一旦有了权势那什么都会有，现在无论是权势还是钱财他都有了，可他心里空唠唠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的活在无端的深渊里。

霍沉舟用力的捏紧手中的糖纸，想着每次孟笙打开糖罐，随手抓出一把拆开来吃的画面。

——“霍沉舟，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会吃上这样的糖。”

嘴里的药味把霍沉舟一步步拉回现实：“你也不用吃这些糖了。”

人死了，什么都不会吃了。

药效发挥作用，霍沉舟重新睡在孟笙的身边，脑子里浮现出孟笙过去的样子，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抵不过药效彻底昏睡过去。

霍沉舟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孟笙在疯人院里被人欺负，她被关在小黑屋里，身边全是老鼠和蟑螂，忽然老鼠四窜，孟笙抬头看着屋顶，房顶剧烈摇晃着，下一刻轰然倒塌。

她趴在地上没有力气逃出去，门被反锁外面没有一点光照进来，她就这样被压在废墟下。

在梦里霍沉舟清楚看到孟笙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露出了笑，是他很久没有见到那抹笑，透着天真和自信，她开口说了句：“自由了。”

——“霍沉舟从此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过我的奈何桥，生离死别，生生世世永无瓜葛。”

现在的孟笙是否真的在奈何桥上？

“孟笙这辈子我想和你白头到老。”可这辈子再也没有孟笙了。

……

等霍沉舟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吃了太多药导致身体中毒，好在医生都在北苑，家里也有医疗器械给他简单的洗了个胃，输液，就没怎么管霍沉舟了。

至于孟笙，在霍沉舟昏睡的第二天的时候，江暮带着警方闯到了北苑把孟笙的尸体带走了。

唐让都来不及去拦，就看到江暮甩下好几份协议：“给你们霍总好好看看，孟笙生前就跟医院机构签了遗体捐赠协议，生前她就和霍沉舟断了关系，死了尸体也没他的份，还有……”江暮看了一圈整栋别墅。“根据她所立下的遗嘱，等她死后名下所有财产会捐出去，包括这栋房子，所以麻烦你们尽快搬出去，下午会有相关律师会和你们详谈。”

“遗嘱？”这次连唐让都愣住了。

“对，在进疯人院后她就立下了遗嘱。”

所以孟笙是抱着死的心入疯人院的吗？

“替我转告一句话给你们霍总，恭喜他断了孟笙最后一根稻草，祝他下半生无人爱他，孤独终老。”

江暮看着面目全非的孟笙，他想起很早以前孟笙求他的一句话。

——“江医生我没亲人，我要是死了，你们就把我能用的器官给捐了，剩下没法用的就给烧成灰找个安静的地方洒了吧，别打电话给认识我的人，没人来领的。”

这次，唐让没再拦了。

下午的时候律师也过来了，霍沉舟没醒依旧是唐让接待。

律师给唐让看了那份孟笙签的遗嘱协议，如此果决，不给人留后悔的机会。

唐让问：“可以稍缓一下吗？”

律师合上电脑：“三天时间，我们这边已经把资料交上去了，三天后这栋别墅会进行拍卖。”

霍沉舟醒了后，李嫂通知了医生和唐让。

霍沉舟服用了太多药，洗胃过后，胃出现强烈的不适应。

李嫂接了一杯温水，扶着他起来喝，他刚喝进去一口就吐了出来，胃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他吐出来的除了刚喝下去的温水后就是胃里的酸水，酸水刺激着喉咙，张嘴说话时声音哑的基本听不到：“孟笙呢？”

唐让已经做好的挨骂的准备，霍沉舟有多在意孟笙他们是知道的，孟笙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疯疯癫癫的，现在孟笙的尸体在他昏睡期间被人带走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每个人都胆战心惊。

唐让没有直说孟笙被医院机构带走，而是递出那份江暮昨天扔在地上由孟笙签了字的遗体捐献协议。

霍沉舟从唐让拿出那份协议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跟了过去，入目一瞬间就看到了最上方的六个大字。

——遗体捐献协议

其次是右下方孟笙签字留下来的笔迹。

刚醒过来的大脑还是浑浊的，反应什么的都很慢，就像一台废旧的机器程序出现了卡顿，霍沉舟一直看着，看了很久很久……无人说话，房间里安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他伸出手，手指颤抖的触碰笔迹，好似错过时光碰到了孟笙的手，眼前也浮现出当时孟笙签下这份遗体捐献协议的画面。

唐让看着霍沉舟把协议拿过去后才说道：“昨天医院那边已经把孟小姐的遗体给带走了。”

“哦……”

唐让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霍沉舟只简单的“哦”了一声后便没了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霍沉舟哑着嗓子念着：“她被带走了啊……”

在经历完大悲后情绪最终归于虚无缥缈的死寂。

这个时候的霍沉舟还并没有那种完全失去孟笙的痛觉，他似乎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