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休息一夜,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三男一女启程奔赴雪山,穿上厚厚的行装奔着不远处的贡吧山行进,望山跑死马,那山就在眼前,可靠着两条腿走下来之后,两三个小时过去了,贡吧山依旧还在那里,似乎距离从来都没有缩短过。
王玄真说:“这个时候我有点后悔了,哪怕就是躺在那令人炙热的床上,我也觉得要比现在来的幸福,关键是这一趟我走上山在走回来,可能也就没机会被摧残了,因为啥呢?因为我觉得这能把自己生生的给走废了”
向缺眨巴着求知欲很强的眼神,忽然问道:“菩萨,那个金轮说你是下凡间来寻转世的,你又未曾寻到,就这么回去了好么,有负重托啊”
“既然是转世,那他肯定已经转世了”
向缺这一回是眨巴着无知的眼神了:“可是,在哪呢”
丹干卓玛说道:“佛已经活了,不需要再找了”
向缺和王玄真登时蒙圈,他们两人此时都升起了同一个念头,和菩萨交流你用人类的语言,是没办法行的通的。
都不如那白白跟她沟通来的方便。
踏上雪山之后,行程最艰难的一步才算是刚刚开始,路滑,积雪深厚的都没过脚脖子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下去加上行动不便,每迈一步都得耗费不少的力气,天气冷的让人直打哆嗦,照这么走下去也许只需要一天时间的山路却要至少多花出一倍的时间。
雪山中,白色的小貂欢快的奔跑在雪地里,这是它的栖息之地在此处远远要比其他地方来的活泼,白衣菩萨丹干卓玛自踏入雪山之后居然一直在赤着脚,穿着那一身白衣,仿佛天气的因素根本就没对她产生任何的影响。
唯独曹善俊却是越走越是沉默,自从踏上雪山之后他一言不发,眉头紧皱。
“真是一片净土,潜修宝地啊”向缺用手搭在眼前,遥遥望去,在雪山之巅,峰顶,一轮庙宇的沦落若隐若现,轮廓上方金光闪耀隐约有佛音传诵。
“人间仙境,心旷神怡,就是不太适合一般人在这生活,太闷啊”王玄真说道。
这时走在后面的曹善俊忽然呆愣的站住不动了,木然的抬起头望着那雪山封顶的寺庙,这个时候他脑中似乎出现一幅幅翻滚不止的画面。
画面之中不断的重复着同一位僧人的生平过往。
那一世,世间本无佛,道教盛行,一介苦行僧四处奔波宣扬佛法,六十余年时间奔波于辽阔大地,每停留一处都开坛讲经,以佛法普度众生,直到他圆寂于弘扬佛法的路上。
那一世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生灵涂炭,有一老僧独自行走于一个个横遍野的荒地中,亲手将一具具尸体用草席包裹然后用树枝抛出坟坑再把尸体放入其中,随即他盘起双腿坐于坟圈之中,诵读佛经超度亡魂,积下无数功德。
又一世,苛捐杂税压的臣民苦不堪言,各地烽烟四起战火又燃,有一僧人游走于数支起义队伍中,苦口婆心劝人放下屠刀,避免死人无数。
不知几世之后世间已经太平,那僧人深入牢狱,以佛法感化一众恶徒让其洗心革面。
不知几世之后,世间多灾多难,天灾横行,山川崩塌大水肆虐,大地一片萧条,那僧人又出现在了民间,劝解富人慷慨解囊开仓放粮。
世世皆如此,总有一或是年轻或是老已的僧人奔波于各地,以佛法度人。
若干世之后,希夏邦马峰贡吧山。
峰顶一座庙,庙中有老僧,僧人之前是众多不辞劳苦奔袭千里而上山朝拜的信徒,众人匍匐在地虔诚祈祷,信徒之前,年岁已高的老僧双手合十昂首目视前方,空中低语诵读佛经,三天三夜未曾停顿,佛音袅袅散便世间,但凡有佛音所过之处,皆有贪婪,狡诈,恶毒之人心生悔悟。
第四天,老僧于贡吧山顶坐化,圆寂之前他依旧双手合十在胸前,腰不曾弯头不曾低,坐化之前他曾留有口讯,其尸火化骨灰放于庙宇之中,如若他人降魔有求可以赠予对方,其死后所化出的舍利子也可散于世间各庙宇之中,留作佛家象征。
从这以后,每一世的希夏邦马峰贡吧山顶都会有一僧人宣扬佛法,世世代代从未间断过,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不知又过几世,贡吧山峰顶,到此的信徒千千万,依旧像那几世一样虔诚祈祷于那僧人,而这一世他死后圆寂,被寺内僧人将其尸体纳入缸中然后辗转各地供人参拜,百年之后缸身已旧破损于运送途中,但缸中僧人尸体仍然栩栩如生。
那一幕,僧人双手合十,昂首挺胸,头不曾低腰不曾弯,仍似活于人间一般。
这一世,此僧成就肉神佛。
“世世皆活于世间······一世又一世”曹善俊合十双手忽然拜倒在地,冲着贡吧寺峰顶,三拜九叩。
起身,曹善俊行走三步,再拜再叩首。
起身,三步,再拜再扣首。
世间大礼莫过于此,三步一拜一叩首。
王玄真一脸懵,向缺木然而楞,直到曹善俊边走边拜边叩首已远,白衣菩萨丹干卓玛轻声说道:“佛已活,我们先行一步”
随即,丹干卓玛迈步前行于跪拜叩首的曹善俊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