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君濯不需知道你我在什么地方见面,他只需知道,你和燕国合作就足够了,他可以用你的嘴巴,误导孤很多事情。”容珩说道。
元朗皱了皱眉,他也意识到容珩所说的话有多大可能性:
“那依你之见,魏君濯是故意让我知道他要攻打清水郡,事实上的目的是苍风港?但如果,他就是要让你举棋不定,他早就猜到了你的反应呢。”
两人面前的铜盘已经撤下,铺上了一张简单的羊皮地图。
容珩修长分明的食指点了点地图上的清水郡,声音平缓而清幽,让人的心神都顺着他的话语沉浸其中:
“先不管孤怎么想的,也不管魏君濯有没有猜到孤的想法。一个人究竟要做什么,绝不会没有任何痕迹,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他和启国使臣交往密切,这是一个已经确定的前提......这样的前提下,苍风港或者清水郡,都有可能是他的目标。
但前者不需要算计那么多,后者深入大燕腹部,容易打草惊蛇,如此说来,孤倒是觉得,这两个地方都不是他的目标。”
元朗跟着容珩的思路问道:“那......他究竟想要什么?”
容珩的指尖,落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江流之上。
“声东击西......不止是做给燕国的。”
也有可能,是做给启国的。
他的心里升起了第三种猜测,但一切,还是要看魏君濯到底会如何做。
元朗睁大了双眼。
月亮升起又消散,另一边升起了太阳,驱散了秋日的泛着寒霜的晨雾。
容珩跟元朗的会面结束,双方在锦州城外分开,一行人向北,一行人向南。
走了很久,元朗策马回望,容珩那群人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渐行渐远的黑点。
他的心中思绪万千,一旁的手下问道:“王爷,怎么了?”
元朗转过身,摇了摇头:“走吧。”
刚刚有很多机会,他都可以向容珩询问燕国皇帝的近况,但是他没有。
这可能是他和容珩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他的心里,并不是只有私欲和野心,如果可能的话,他也想......结束这乱世啊。
就这样吧,或许他做不到,但是他相信,那两个人一定可以。
不管魏君濯要攻打的是什么地方,容珩作为湘王,都得先回鄞州统筹整个南境。
阔别了鄞州半年时间,容珩刚回来就忙碌起来,每日都有堆积如山的军报要批阅。
鄞州城内,曾经平南侯府小侯爷萧冽建造的训练场,经过容珩这个当初的设计者亲自改良后,终于对整个南境边军开放。
曾经由肃翊统领的平南军孤旅,被容珩选出一部分老兵,打散融合进了其他边军中,为的是重塑当年平南军的荣光。
在民间,尤其是南境,为当年的平南侯萧家平反的风声,也是愈演愈烈。
容珩知道,随着他的身份恢复,湘王的影响力一点点壮大,这样的声音会越来越响。
到时候,即便是为了安抚自己,平南侯府抄家的事情也会重新审讯,萧家的冤屈,也到了快要洗刷的时候。
他现在在意的是......顾澜什么时候来找自己呢。
之前说好的,顾小侯爷在京城给老夫人过完寿宴,就寻个由头赶来鄞州。
魏君濯不知何时会起兵,顾澜早晚都得再来南境,湘王和平南将军需要互相制衡,容璟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南境做土皇帝的。
先斩后奏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容璟拿顾澜没有办法。
现在老夫人的寿宴已经过去了十天,顾澜如果赶得快的话,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一念至此,湘王坐不住了。
于是,整个鄞州上下官兵,都发现自家王爷这几天,有些不太对劲。
先是跟长乐郡主吵了一架,把她调到了同州去勘查军防,然后每天逼迫唐战将军给他做烤鱼,最后......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出一次军营军帐的王爷,这几天居然跟着肃翊将军一起早晚巡营,还穿着一身雍容华丽的蟒袍招摇过市。
湘王的异常行为,让整个南境边军都跟着紧张起来,这几天训练得格外刻苦。
容珩将容宝怡调去同州勘查军防,是因为容朔和李芙蓉夫妻俩,之前带着李青老将军一行人回到了祖籍同州养老,他让侄女跟爹娘以及祖父一家团聚。
容宝怡离开的第三天,容珩没等来顾澜,却等来了卫承渊。
和之前一样,阿渊没有等任何人通报,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顾澜呢,京城出什么事了!”
容珩看着闯进自己王帐的男人,内心一震,下意识看向卫承渊的身后。
没有顾澜,
他的心沉了下去。
卫承渊满身狼狈,俊脸上沾满污垢泥水,只有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像燃烧的火,灼灼的盯着容珩。
两人对视着,卫承渊喘着粗气,上下打量了容珩一圈之后,紧绷的精神渐渐松缓下来。
“吓,吓死我了,澜澜那么急的叫我来找你,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急着,急着来给你奔丧呢。”卫承渊低沉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