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异的印象中,西域人总是目空一切从不拿正眼瞧人的,这回因斯罗却表现得过于中肯了,甚至还有些谄媚,他身为一个正宗的西域人,不是应该自视甚高,不把那澭泽国师当一回事么?
苏异很想问问因斯罗,西域的神教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和澭泽这种弹丸小国沆瀣一气厮混在一起,但又碍于伏绫的身份,便还是忍住了。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这位圣廷护法,伏绫却是当先开口质问道:“因斯罗,你不待在教主大人身边,跑来这里干什么?”
只见因斯罗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显得极为谦逊,接着才和声说道:“我与通行护法大人一样,也是被方才那阵骚乱所扰,一时与教主大人走散了,不过护法大人还请放心,教主神通广大,即便我们不在左右,也没人能伤得了他老人家的。”
苏异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因斯罗并非只对澭泽国师谄媚,而是爱当狗腿子,对谁都装出一副谦卑的模样,实则骨子里阴险得很。
这种表面看上去人促无害的伪君子耍起阴谋诡计来要更令人防不胜防,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因斯罗话里有话,伏绫没法反驳,便朝龙已还所在的方向望去,却见他兀自端立于四处席卷的战斗余波中,负手而立,仿佛身周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龙已还的面前还站着三个尚未显露真容的兜帽人,与他对峙着,阴影下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伏绫似乎认得那几个人,当即眉毛一挑,问道:“他们怎么来了?”
因斯罗也朝那边瞥了一眼,答道:“伊摩耳王和圣廷都对此次的大宋一行十分重视,盯得紧点也是很正常的,不过教主大人自会摆平他们,却是用不着我们操心。”
伏绫又读懂了他的话,言下之意便是在警告自己不必“瞎操心”,更不可胡乱插手搅了伊摩耳王和圣廷的好事。
苏异却是略感疑惑,伊摩耳王他知道,那个手长得足以横跨整个西域的男人,如今伸到大宋来搅和一把也不难理解,但这“圣廷”又是什么
?和因斯罗这个圣廷护法可有什么关系?
伏绫似乎看出苏异的困惑,便飞快地在他耳旁低声解释了一句:“圣廷就是‘圣王大主教审判神廷’。”
苏异便即隐约想起了什么,当时在调查驭天教的时候好像听说过这东西,只不过他能力有限,大宋国内也不是处处都有关于西域的案牍史料,更别提各种细节了,于是也只查到了对这“圣廷”的寥寥几笔记载。
印象中那短短的几句话中便只有简单的概括,提及了西域诸国与神教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大宋国的神教要么由朝廷所把控,要么遗世独立或是闲散于江湖中,而西域却不一样,所有的神教不仅要看王室的脸色,还都受到同一个势力的影响,就是这个所谓的“圣廷”了。
至于圣廷如何插手诸多神教的内部事务,却是不得而知。
不过苏异从因斯罗和龙已还之间颇为微妙的关系,还有“圣廷”这两个字的特殊含意,便能大胆地猜测这位护法就是圣廷强塞到驭天教中的人,以达到监视神教的目的。
只是不知道西域的其他神教中是否也存在着类似于“圣廷护法”这样的人物。
因斯罗见伏绫没有异议,便接着说道:“伊摩耳王和圣廷那边的实力,护法大人想必是很清楚的,既然如此,何不跟这位年轻朋友解释一下,说我方才并没有吓唬人…”
“这位朋友若是铁了心要对雍泽国人动手,那边三位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当然,若是由他们来出手倒也不是没有好处,朋友至少可以躲过澭泽国师的那一劫了。”
苏异心道这因斯罗倒是自信得很,似乎十分看好那三人的实力,笃定了自己打不过他们。
苏异倒也不敢托大,于是问道:“伏绫姑娘,那圣廷…还有伊摩耳王派来的人修为如何?”
伏绫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但还是如实答道:“都是天师境,三个一起上你一定打不过,两个的话…你赢面很小,若是只来一个,我相信金仙境之下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苏异一愣,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答复,措辞都是什么“打不过”,“赢面小”,却不说会败,意思便是即便赢不了也能全身而退,这么高的评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吓唬因斯罗。
瞬息的晃神过后,苏异笑道:“他们似乎和你们教主还有话说,所以三个一起来一定是不可能的了,至于两个嘛…我猜你们西域人脸皮不至于和澭泽国人一样厚,那岂不是说我只需打一个,便是稳操胜券?”
见两人一唱一和,意味明显,因斯罗又如何能猜不到他们的态度,他的眼神一阵闪烁,随即洒然一笑道:“这位朋友还真是有趣,日后若是得空来西域,记得知会我一声,我一定要与你畅饮一番…”
他边说边往后退去,身形逐渐变得虚幻,最后在完全消失前拱手说道:“那便希望朋友能够取得胜利了。”
他这匿身的法子看着和雍泽国的幻境之术十分相似,但苏异却知道两者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因斯罗的消失和炼雨师并没有关系。
看来这家伙外表看上去是个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