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绿芒贯穿了耶和冗的铠甲。
他身子一沉,生生用左肩抗住了落下的掩月刀,接着以双手同握大刀,向上抡起,如开膛破肚一般,将天物将居中划开,劈成了两半。
刀光余势不止,冲天而起,直往半空中的苏异追去。
天物将铠甲尽碎,猛然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细沙。
耶和冗视线被遮挡看不到苏异,却也不妨碍出刀。
便见他顶着残存的侵体真火,一手握刀,一手托刀背,弓步蓄力,低喝一声,使一招外家功夫中的“合劲”,再辅以内功心法运气,接连不断地朝那细沙中挥刀。
劲气吹得沙子更是胡乱飞扬,但也稍稍显露出了藏在其中的人影。
耶和冗还没来得及细看,滚落在身旁的掩月刀却是忽地变了形,成了一股碧绿的绳索,如游蛇般朝他身上攀去,企图缚住他的上身。
耶和冗见状立马双手一张,抵住了收缩的绳圈。
此时头顶的人影终于破开沙尘,他再度抬头望去,便看到了一个无眼的狰狞巨人,浑身如浴血般,朝自己直落而来。
苏异却是不见了踪影。
耶和冗知道那巨人定是苏异所化,已顾不上骇然,心中顿生一股恼意,煞时烦躁不安,万万不解为何这小子手段层出不穷,仿佛用不尽一般。
他狂躁地用力挣脱了离火璧的束缚,横刀于顶迎向万死菩萨的那对腥红大拳。
肉身与肉身相撞,耶和冗被狠狠地锤入了地底,只剩半截身子露在外头。
他身上的盔甲尽裂,肉体却依旧坚挺得很,只是神情终于不再如先前那般毅然与自信。
万死菩萨接着双手将耶和冗从土里挖了出来,背后再伸出两只手来锤向了他的脑袋,锤得他头破血流。
耶和冗皮粗肉糙,短暂的眩晕过后又再抢出一拳,可打在那鲜红的血肉上却像打在坚硬的磐石上一般。
万死菩萨一拳接着一拳,简单粗暴。耶和冗是能躲则躲,躲不了便换招,不多时便是伤痕累累,头脑逐渐变得昏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眼看一双血红的拳头就要落到他的头上,却见
巨人身形忽地开始缩小,很快又变回了苏异的模样。
但那一拳还是砸在了耶和冗的脑袋上,砸掉了他最后的一丝清醒。他终于没能站稳,倒将在地。
苏异气息不稳,胸口起伏不定,虚弱感更重。
六道转轮虽不消耗他体内的三气,却是要耗费大量的体力,此时的他有些筋疲力竭,勉强拖着略显沉重身子,抬脚踩在了耶和冗的胸口上,沉了沉气,说道:“擒贼先擒王…要在万军之中要将你擒住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你非要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便只能多谢你将项上人头慷慨相赠了。”
耶和冗也算是将肉身锤炼到极致了,此时他气力尽失,浑身伤痕累累,看似惨烈,但实则肉身却未遭到重创,只要不死,再好好将养一番,过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如初,又是一条好汉。
便见他动了动嘴皮,艰难地睁开肿胀的双眼,开口说道:“伊摩耳王将会严惩你这逃入人间的恶魔…你将死在王的光辉下,被王的权杖重新打回地狱…”
苏异听得直摇头,讥他是一条被伊摩耳王养在膝下,以“伟光”喂养的老狗。
想来耶和冗一定是将他的炼狱道化生当成了人间恶魔,才能在临死前说出这番话来,祈祷伊摩耳王为自己复仇。
苏异把脚移向了耶和冗的脖颈处,正要一脚踩断,却听一人阻拦道:“小兄弟手下留情。”
说话之人长相极为普通,气息也是平平,身上是联军兵卒的打扮,穿的不是伊摩耳的战甲,也不知是九国之中哪一国的人。
此人混迹在大军之中便是丝毫不会引人注目的一员,苏异却有些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无名小卒为何能在乱战之中从容地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来。
“留情?”苏异皱眉道:“凭什么?”
那人见他一脚悬停在半空没有踩下,便略松一口气,问道:“小兄弟是大宋国人吧?”
苏异稍作思索,却是反问道:“你是天目堂的人吧?”
那人虽只有瞬息的错愕,但那一怔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让苏异断定自己所猜无误。就算他不是天目堂的人,也定是一个与大宋国牵连很深的探子
。
这猜测也是来自于芷鸢的消息,说是此人假扮成联军的兵卒在战场上浑水摸鱼,看似在浴血奋战,但其实是在打探战况,虽然伪装得很高明,却逃不过芷鸢那双观察细致入微的菩提慧目。
能在混乱的战场中来去自如打探情报,这人一定不简单。
那人苦笑一声,便算是默认了,随即说道:“耶和冗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大宋国人手中。”
苏异马上便想到了其中的原因,伊摩耳国的手还没伸到大宋,并不是不想伸,而是师出无名,此时若是耶和冗这位东征将军死在了自己手中,便一定会成为伊摩耳王发难进犯大宋的由头。
他权衡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脚,说道:“不杀他可以,你不过你得替我做一件事。”
“小兄弟是个聪明人,更是个顾大局之人…”那人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