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双已在两浙一带绕了数月,却还是意犹未尽,去完了杭州,又说想再回北玥看看,就从来没有往京城的方向走过几步。
贾师瑜只能由着她,她指哪便走哪,没有半点办法。
这一日,贾师瑜收到了来自远方的传信。读罢信笺上的内容,他的目光不由地投了南边的那片异国之地。
他沉思片刻,便即掀开马车上的门帘,钻了进去,将信笺递给了月无双。
月无双接过信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小姐先看了再说。”贾师瑜做了个“请”的手势。
月无双粗略地扫了一眼信笺,双手随即攥紧了信纸,不住发抖,又仔细反复读了几遍信上的内容。
随后她的心情却是逐渐平复下来,最终将信纸塞回道贾师瑜的手中,道了声“假的”,便将脑袋别了过去,闭眼假寐。
她很快便想到了,若这消息属实,贾师瑜一定会千方百计瞒着自己,哪会轻易让自己看到。现在这么做,一定是别有目的,至于这目的是什么,她却完全不感兴趣。
“我自然也不敢断定这消息的真假。”贾师瑜微笑道,“我给小姐看这封信,只是不想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要被小姐怪罪记恨一辈子。”
月无双蓦地睁开了眼睛,腾地坐直了身子,冷声问道:“贾叔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现在感觉如何?”贾师瑜却是不答反问道。
“我很好,你快回答我的问题。”月无双耐着性子说道。
贾师瑜见她还算理智,并未被这消息扰乱了心神,这才缓缓说道:“人,已经到了南钊国。按照朝天阁的说法,四门镇仙杵自行夺体而出,是必死之状。而且他心脏已尽碎,又从绝命崖偷境入南钊。镇守鬼神壁的山神,还有南钊的守境者都不会放过他的。”
月无双略一失神,强忍下了眩晕之感,涩声道:“然…然后呢?”
“如果小姐想见他最后一面,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来得及。马匹和行囊我都已经备好了,如果小姐想去,那便现在就出发。只希望小姐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才好。”
月无双二话不说便掀开帘子钻出马车,果见驮着行囊的骏马已停在了一边。
“小姐,南钊不比大宋,还请一路低调行事。小姐若出了事,那我便是万死莫辞了…”贾师瑜严肃而又带着一丝诙谐说道。
月无双翻身上马,略作犹豫,还是回头道:“谢谢贾叔叔…”
“行囊
里有驰关的文牒。”贾师瑜又道,“还有,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将他的尸身带回来吧。”
月无双沉默片刻,却是没有回答他,目光始终坚定地直视着前方。她最终也没有再说话,挥起马鞭,绝尘而去。
“青浦,跟上去吧。”贾师瑜叹了口气道。
驾车的青浦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已消失在阴影之中。
贾师瑜还是觉得不太稳妥,又道:“青芪,你也去。”
接着便听得不知哪个角落里响起了一道回应声:“是。”
贾师瑜这才放心,从随车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块卦盘,与赵睿的那块十分相似,又不尽相同。
他在卦盘上拨弄一番,随即自语道:“只要先天卦是个善因,那么就算后天卦再怎么变,最终的结果无论如何,也总会是个善果…”
他对周天易数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不同于主流的“想得什么果,便种什么因”,他却觉得大道难测,因果难算,因此信奉“随因得果”。后天卦如此繁杂,倒不如将心力放在先天卦的运筹上。
而苏异对他来说,就是一爻有利的先天卦。算出来的结果或许未必有多妙,但却一定是好的。
月无双本就不然擅长骑马,此时为了赶路,几乎是昼夜不分,片刻不停。一路的颠簸将她骨头都快震散了,可她却是生生地坚持着,朝驰关赶去。
好在有尚书府的力量在前打点,她这一路是畅行无阻,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她为此甚至放弃了沐浴,只在歇息时简单梳洗一番。待到了驰关时,已是没了那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模样,俨然成了一个满面风尘的旅人。
然而就她在通过南关这最后一道关卡时,却是被人拦了下来。
那守关的将士连文牒都不看,便道:“这位姑娘,近日南钊贼蠢蠢欲动,有起事之象。大将军已下令封关,任何人都不能由此关进出。”
月无双耐着性子掏出了文牒,打算据理力争,那将士却不为所动,摆手道:“姑娘,文牒也不管用。甭说你了,前段时间就连朝天阁的人想从这过,也被都尉大人给生生拦了下来,说什么都不放行。他们如果真要强闯,怕是会被冠以叛国之罪。姑娘,你总不能比朝天阁还牛吧?”
这将士见月无双虽发丝稍显凌乱,衣衫染尘,却知她手上那文牒不简单,便也不敢动粗,只以嘴皮子回应。任她如何软磨硬泡,就是不放行。
两人说了数十个来回,口都干了。便在此时,
只见穆兰贺从城楼上走了下来,说道:“姑娘,给我看看你的文牒吧。”
月无双依言将文牒递了过去。
穆兰贺翻看两眼,便将文牒归还给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