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靖用尽了最后一口气去抵挡“凤仙火”,可头顶还有一把迟迟未见踪影的兑月,此时正直直地朝他的天灵盖坠落。
剑光所至,如针芒投入火海,发出了一声脆响。
待火焰散去,却不见人。唯有兑月在一片焦黑中耸立,光彩依旧熠熠,如泥中青莲。
司空靖半跪在冯玉身旁,漆黑官袍的两条袖子已被烧毁,露出了被严重灼伤的手臂,通红的双掌吃痛,兀自抖个不停。
冯玉在兑月落下的一刻,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如此反应与速度,功夫可见一斑。
他松开了抓着司空靖后襟的手,鼓起了掌,赞道:“后生可畏。”
“要来车轮战?”苏异手轻轻一招,兑月便回到了他手中,剑花一挽,全无畏惧之心。
“不打。”冯玉却是摇头道:“为何要打?我只是出手救我这老友一命,你不赶尽杀绝,我便不与你动手。”
“不打,那就让开。”
冯玉果真搀扶着司空靖,给他让开了道。
虽见他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苏异却没有减少半分的戒心。对于天衍道的人,他始终是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从某种角度来说,天衍道或许要比朝天阁还危险。
至少朝天阁还是在明面上讲道理的,即使在背地里也时常因为自傲而不屑于做一些小动作。但天衍道却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藏着掖着,有时比杀人越货的强盗还要难对付。
此时围观之人已被热浪 逼得远远退开,却还有不少人伸着头,打算继续看这出“好戏”。
穆兰心紧张得不停地揉捏着手指,着急道:“大哥,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还好司空大人没有就此殒命,否则…唉,他这么闹下去,能有什么结果…”
她显然不觉得凭苏异势单力薄的实力,能和万庆祥对抗到底。
穆兰贺见惯了生死厮杀的大场面,这种打斗对他来说反而真如“
一场戏”一般,令他不禁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便见他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不无激动道:“要看就好好看,问那么多做什么?”
“有生之年能看到司空老贼的这幅狼狈模样,了无遗憾也。等这事完了,真得和你的苏兄好好喝上几杯。”
说到此处,他突然灵机一动,转头对着穆兰心道:“我看你这么紧张苏兄弟,不如将你嫁给他,让大哥和他结成姻亲,岂不更美?”
“不如大哥你自己嫁给他,我会成全你
们的。”穆兰心板着脸道。
“我要是女儿身…”穆兰贺突然从自己这个小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当即闭上了嘴。
“大哥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没个正形,回去我便找娘告状。”
穆兰贺连忙正色道:“我也不知道这么个闹法,苏兄弟能得到什么。但要说他是一个爱胡作非为,行事乖张之人,却又不是。看下去吧…继续看下去,不就能知道他想干什么了。目的,他定是有的…”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穆兰心撇了撇嘴说道。
穆兰贺一笑,说道:“到了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吗?”
“万庆祥是好人吗?”穆兰心却是反问道。
“嗯…有道理。”穆兰贺露出了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意味深长道。
“万老爷…”没了阻拦,苏异终于得以来到万庆祥面前,像个作客之人一样说道:“初访贵宅,空手而来,确实有些不像话。其实我早便为万老爷准备了一份贺礼,就是不知道万老爷敢不敢收?”
万庆祥明知从苏异手里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他发起这场“比胆量的游戏”在先,逼得人冒险前来,没理由自己先露怯,便是大气道:“晚辈献礼,做长辈的岂有拒收之理。”
苏异接着吹了一声哨,那口大红棺材很快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了进来。
囍棺一出,众人皆变色。初时还有各种猜测,或道两人互有恩怨,只是一场江湖纠纷。又道毁亲之举,全是因情而起,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此云云,还有更离谱的,不一而足。
但见了这一幕,众人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是冲着置万庆祥于死地去的。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常人眼里多认同这些江湖道义,做事的底线。但见苏异在万庆祥大喜的日子里送上了最恶毒的诅咒,不仅咒生,还要咒死,如此冒天下之不韪,都是想不明白两人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那些与万庆祥亲近的人皆是围了上来,对苏异怒目而视。
真武剑派的丁临也在场,早便认出了苏异,便是喝道:“年轻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是曹家的客人,我认得你。快快向万老爷赔个不是,这事便还有商量的余地。”
他愿当和事佬打圆场,然而笃信堪舆之术风水之学的却大有人在,不乐意的人占了多数,皆是嚷道:“还商量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绑起来祭天,给万兄做场法事去去晦气得了。”
苏异没有理会这些杂音,一掌拍开了棺材盖,笑道:“万老爷,我这贺礼你是收还是不收?”
此时就连穆兰贺也都皱起了眉头,呐呐道:“这下我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他心道本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