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取酒时,却忽而发现自家桃花酿饮尽了。
他无奈只得道:“我现下赶去坪洲府里,打上几斤来。”
萧云谏却瞧了一眼在场旁人,蓦地笑道:“我去吧。”
炎羽即便是平日里同萧云谏没大没小得多,可哪里又当会叫神君自己去打酒?
他还未出言反驳,萧云谏便又道:“左不过你放不下青鳞,而我又不能当着自己面,叫师父去做这琐事。更况且,我也比你更为熟悉坪洲府。”
炎羽没扭过,便也顺从了萧云谏。
只萧云谏还未进城,便被人扯住了衣角。
他甫要攻击,却中一动,回首瞧了一眼。
是夜昙。
“叶檀,你怎么在此处?还弄得自己这般狼狈?”萧云谏皱皱眉,看着满身泥泞夜昙。
夜昙抹了把脸,『露』出双秀气眼睛来,委委屈屈地道:“抱歉恩公,又麻烦你了。”
萧云谏『舔』了『舔』嘴唇,说道:“倒也谈不上什么麻不麻烦,只是你怎得把自己搞成这幅局面?你不应当在云和楼中,等着家里人来接你吗?”
“就是我家里人……”夜昙深深地垂着,细声细气地道,“他们要抓我回去,但我不能回去!”
“为何?”萧云谏不解。
“他们『逼』迫我成亲,是我不喜欢人。”夜昙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手上泥泞,紧紧地握住了萧云谏手臂。
染得萧云谏月白『色』长衫外面,一片尘土。
萧云谏没了法子,只得将夜昙搀扶了起来,搁到一旁。
低瞧了一眼自己袖子,暗自咧咧嘴,没再去理会。
“我离家时候,还未曾有此事。如今忽然而来让我成亲,我当接受不了……”
“我借口支开了他们,从窗户跳了出去。谁知外面是泥淖,弄得自己这般狼狈。”
夜昙可怜兮兮地说着话。
萧云谏却是忆起,云和楼客房可并在三四层上。
夜昙这般弱书生,纵身一跃,恐怕是受了伤。
萧云谏并不像是他对着凌祉那般,直截了当地撩起衣袖,替他疗伤。
而只是问道:“摔在那里了?可是疼痛?”
夜昙他这般问话,眼泪似就要在眼眶中打着转,说道:“只是腿上有些伤口,是不那般痛。”
萧云谏思忖片刻,还是没撩起他裤脚瞧上一瞧。
只施了法力,替他治疗了伤口。
凌祉一直是远远地跟在萧云谏身侧。
他亦是知晓,萧云谏是要去城西那家酒窖,打上几斤桃花酿。
可同时也瞧见了夜昙奔着萧云谏而去。
他有些眼热,底酸涩,总是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去冲动。
只又瞧见了萧云谏并未越雷池一步,才叫自己一颗叫嚣脏。
默默不再那般苦涩。
只仍是淤堵着,如何都得不到纾解。
萧云谏替夜昙治好伤口后,便起了身。
他说道:“有些人,兴许你从前不喜欢他时候,他会很喜欢你。可后来,你喜欢他了,他却让你万劫不复……”
他说是从前自己凌祉。
夜昙却是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话虽如此,可到底我不曾能喜欢女子。恩公,麻烦你了。”
他句尾音调上挑着,莫名端了一股子撒娇味道。
他话音甫一落下,萧云谏便见身后不算远处,有人将树皮都捏得剥了下来响动。
他哼了一声,余光往回瞟了一眼。
却没有回。
他就知道。
凌祉哪有那么容易认输?
他没留意,夜昙也是朝着凌祉方位瞧了一眼。
又稍稍勾起唇角。
萧云谏晃了晃手上挂着酒坛,对夜昙说道:“我送你去稍微安全些地方,等你想通了,亦或是家里人不强迫你了,你再行离去。”
夜昙忙不迭地摇摇:“我想跟着恩公,有恩公在,我更不会害怕。”
“我如今要去打酒,再回我师父住所,实在不能领你同去。”萧云谏婉言拒绝着。
可奈何,夜昙这泪珠子竟是说落便落。
滴滴答答地滚在地上,湿了一片。
他道:“我知道我不该麻烦恩公,恩公已是帮了我许许多多,我又如何能再叫你替我担着风险呢。当多谢恩公了,能认识您是我此生最大幸运,我便是今日被家里抓回去成亲,也算是圆满了。”
萧云谏哪里见到过这般架势,立马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他又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夜昙,又劝慰着:“莫要哭了……我、我……你想做什么?”
夜昙仍是抽抽泣泣着:“我外祖向来疼我,可否请恩公送我去我外租家。他定然会劝阻我家中人,不要『逼』迫我做我不想做事情了。”
萧云谏看了看自己手上拎得酒坛子,说道:“好,我打了酒,回去同我师父告辞过后。”
夜昙红肿着眼睛点了点,自是应声。
可奈何他应声,却赶不上变化。
追兵已至,高喝着“他就在那里”,便朝着夜昙而来。
萧云谏倒并不惧怕。
只是他不想伤人,而夜昙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