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毁容的脸给他们看。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顾傲霜也猛地退后两步。
他似是方才想起自己的一张脸有多可怖,忙别过头去,解释道:“床上是内子,不过生怪病,模样瞧上去竟是比我还恐怖两分。”
他叹口气:“若非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到这人迹罕至处定居。况且,算命的人亦说,祖宅风水对他的病更好。故而,你就是将金山银山搬来,我也照旧不会离开。”
顾傲霜然,却是有几分疑『惑』:“算命?”
凌祉一怔,却是方才想起,这梦中人并不知晓神鬼一说。
萧云谏蜷缩在棉被之中。
这棉被兴是许久未用,他只要微微作动,便是灰尘钻入鼻腔中。
叫人忍不住想要打上几个喷嚏。
可他还未打来,顾铮便哭声来。
他年纪小,从未经历过这般的场景。
又听见自己生身父亲的声音,自是耐不住『性』子。
“什么声音?!”家仆立马呵道,几人便四处瞧着那响动是从处传来。
『乳』母赶忙再次捂上顾铮的嘴巴,顾傲霜也将目光投过去。
萧云谏心中一颤,裹着棉被却是喵呜一声。
学的倒是像幼儿的哭声,却让人一听便是猫叫。
凌祉眉头皱起。
却是将一展,又是用着毁容的半张脸对着他们,说道:“夜黑风大,还是早离开吧。”
家仆还想说什么,顾傲霜却阻止他们:“多有叨扰,这金子你留下,往后也用得上。”
凌祉一拱手:“那便多谢。”
眼瞅着一路人马下山,凌祉方才言道:“他们。”
萧云谏从棉被中探身来,深深地吸一口气。
他忙将『乳』母和顾铮从矮柜后面搀扶起来,说道:“辛苦你们。”
顾铮终是哇的一声哭来,紧紧抱着萧云谏不放,喊着师父师父的。
哭累,又问:“师父,我母皇呢?”
萧云谏轻轻拍拍他的背:“铮儿,抱歉……以后只有我。”
好容易安抚好顾铮之后,他对『乳』母说道:“此地不可久留,快收拾行装,我们连夜启程。”
房子背后栓辆马车,萧云谏取干草放在马槽中。
一转头,就瞧见凌祉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脸上的伤口,『乳』母已帮他处置过。
只如今看着仍是皮开肉绽,令人生惧。
见他回头,便牵着伤口对他展颜一笑。
他好似不会疼一般,只是说道:“我来帮你。”
他疾步萧云谏,正欲接过萧云谏手中牵马的缰绳。
萧云谏却是一个侧身闪过去,道:“不必麻烦。”
方才凌祉在搪塞顾傲霜的候,却是用内子二字。
他们从前在无上仙便没有举办过道侣大典,如今更是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这二字,听在耳朵里,却是瘙痒得难受。
他微微动动头,甩怪异的话语。
却听凌祉问道:“九重天上扶英公那只灵宠,可也是你?”
凌祉方才乍一听闻萧云谏学猫叫,恍惚间突然忆起那灵猫头上,也有这么一道相似的疤痕。
萧云谏思量片刻,方才想起凌祉说的是什么。
他也未反驳,只淡然道:“那日扶英说我是灵宠,我便回灵宠,讨她开心便好。”
便是白白告知凌祉,与他并无半分瓜葛,不过是为扶英罢。
萧云谏喂好马,凌祉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一张毁容,仍是漂亮异常的脸,就这般赤/『裸』『裸』地晾在他面前。
好似在昭告天下一般。
叫萧云谏不禁心中腻烦。
凌祉到底在做什么?
是要故意作给自己看,告知自己,他们如今就连毁容都扯平吗?
他愈是这般想着,心中便愈发得作呕起来。
这面容上的疤痕,是片刻都不能留。
只恨不得现下有炎重羽的人/皮面具也好,将他糊起来作他样。
日暮西沉,今夜的姜月朗星稀。
靛蓝『色』的天空,就像是展开一卷绸缎。
萧云谏将顾铮抱上马车,由『乳』母照看着。
而自己坐于车夫的位置,控制住马。
他望凌祉,得见凌祉眼眸中几分惊慌失措。
好似得逞般地道:“凌大人,就此别过。”
他说得言简意赅,又是叫人无半点反驳的余地。
凌祉张张嘴,半晌才轻声问道:“那我呢?”
萧云谏一抱拳:“天地广阔,有缘再见。”
凌祉眼眸顿如繁星陨落,没半分光彩。
——你都不在,我又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