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
憋闷得他竟是要窒息过去一般。
方才那点的欣喜,全然换了抑制不住的怒气。
他的心底如同翻江倒海,被搅弄得一团『乱』七八糟。
他阖着双眸,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还未等炎重羽反应,便强硬地推开了房门。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无上仙门所授礼法。
只冷笑一声,目光直勾勾地洒在凌祉身上。
他道:“一柄剑而已?他若喜爱,便可随意置之?呵——”
“只是……而已?”
“随手便丢弃?”
他执拗地看向凌祉。
息雨被搁置在凌祉手边。
而聆风只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好似做了何等非同一般地玩物一般。
聆风是他的本命剑!
即便不是与息雨同源,凌祉也合该知晓那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他本以为凌祉用了身份令换去聆风。
是予了自己一个机会。
可到头来,却仍是他痴心妄想。
“阿谏。”凌祉唤了他一声。
仿若本欲解释下什么,却在得见跟在其身后的炎重羽之时,语塞几分。
他皱皱眉头,捏紧了息雨,问道:“他是谁?”
遥天真人也这般言说——
萧云谏这『性』子是天生而来,又有高门望族、天赋异禀。
再加之凌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宠出来的。
他哪里有那般容易便改了过来?
萧云谏扬起精巧的下颌,目带蔑然地道:“与你何关?”
凌祉只一眼便瞧出了炎重羽并非族类。
语气中也带了些许急促:“他是妖族!”
萧云谏却挡了凌祉半截目光:“他救过我的命。”
顿了顿,他睨了一眼青鳞,又道:“妖族又如何?你心心念念搁在心尖尖上之人,便不是妖族了?”
青鳞委屈地朝旁边一缩,眼泪汪汪地看向凌祉。
凌祉咬牙道:“他不一样。”
萧云谏笑了一声,敛去眼底自嘲的神『色』。
他道:“是不一样……”
又有何时一样过?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是自己的变化让凌祉改观。
他也曾以为凌祉以身份令换了聆风,是自己的机会。
可他似乎也忘却了——
他原本就不是那画中人!
他抿着嘴,却是惨然一笑:“师叔说的正是,方才是我唐突了,但重羽却也救过我的命。是师叔曾教诲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他说得倒是恭敬。
可凌祉却听得并不是滋味儿。
他还未张口,便见炎重羽眯起眼睛笑了下,道:“得了,既你已然拿到聆风,咱们也该走了。”
萧云谏只犹豫了一下,便前行一步,拎了聆风于手中。
聆风三尺银白,夺目得能够映出他的面容来——
不知是因为这几日餐风饮『露』,还是失去灵力。
他只觉得从前自己还能引以为傲的一张面容。
却是满目风霜了起来。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攀上了面颊。
他现在,更不像是那画中人了吧。
萧云谏一双从前清澈的眼眸,如今也染上了俗世的颜『色』。
嫉妒、怨怼,又裹着这难以言喻的心酸。
他的指尖紧紧地抠进腿间皮肤之中。
隔着衣物,都将身上剜出了一道伤口来。
疼痛叫他终是清明了几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师叔与青鳞帮忙寻回聆风。”
凌祉还未开口,青鳞便已弯了眼睛:“不客气。”
他只得将预备好的话语咽了回去,干涩地问道:“聆风怎会在当铺?”
萧云谏垂下头,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许久,他方才说道:“被人卖去。”
凌祉又问:“何人所为?”
萧云谏答:“满芳楼。”
凌祉眉眼霎时皱起:“你怎的又去了满芳楼?”
先前萧云谏为了蛇妖一事日日去满芳楼之时,他已然说教过了。
而如今他却仍不知悔改,就连本命剑都落于其中。
凌祉向来自诩冷静。
可如今却是掩盖不住自己眼底的晦暗。
萧云谏退了两步,立于炎重羽身侧,道:“非也。从前是我错怪了青鳞,这蛇妖根本就是因为我而引出来的。”
凌祉惊异:“什么?”
青鳞却是娇声娇气地哼了下:“我从前就说不是我,萧峰主却总是直直地给我戴高帽。”
凌祉回首轻呵了一声“青鳞”,他瘪瘪嘴,略显委屈姿态。
萧云谏道:“满芳楼是蛇窟,从不止一条蛇妖。是我那几日的疏忽,才叫消息泄给了他们。”
“那日我本欲回无上仙门,却在满芳楼被绊住了手脚,瞧见了减翠手上因为掀鳞而留下的疤痕,又得了寻踪灵鸟的指引。只可惜我清楚得晚了些,才遭了他们的道。”
凌祉心中一紧,问道:“可有事?”
萧云谏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