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心中顿挫又惶恐,自然更不会回无上仙门去。
炎重羽却是又道:“虽说我们殊途同归,都是要端了那蛇窝。可现下你没了灵力,如何协作?”
萧云谏黯然:“我省得了。”
炎重羽瞧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道:“你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这般不开心。”
萧云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归只吐了个“没”字出来。
炎重羽撇撇嘴,又好奇心作祟地问道:“那满芳楼叫你作甚?让你这般气馁。”
萧云谏怔住,手指蜷起,攥成了一个无法松开的拳。
许久,他方道:“让我杀了凌祉。”
炎重羽愕然:“杀了……凌祉?凌祉可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萧云谏瞥了他一眼,炎重羽见他脸『色』便已了然,啧了一声又道:“那你怎得不动手?”
萧云谏望向天边云卷云舒、天『色』缱绻,叹息声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我杀不了他,我下不去手。”
“况且……像我现下这般,我能……杀得了谁?”
他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运作丹田,却是没有半点灵力凝在指尖。
悲戚而又可笑。
炎重羽撇嘴:“对了,先头我藏在满芳楼里,倒是探查了些许线索出来,还未曾与你说。”
萧云谏立马问道:“是何?”
“满芳楼瞧着虽是鸨母做主,可到头来,她却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这些长虫们,大多都是被负心汉所抛弃。她们曾经的情夫有人有妖、或生或死。”
萧云谏慨叹万分:“但即便从前她们是可怜人,如今也手染鲜血,成了杀人者。”
炎重羽点点头:“正是。坪洲府内十几起案子惹得人心惶惶,但作案者却每次都不相同。满芳楼中的姑娘借着身份便利,得以确保不会错杀,每次都会派出不同之人。”
萧云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从前总以为这楼中也许还有清白之人,可到底……
所有人手上都沾了罪恶之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恶心。
又瞥了一眼炎重羽,问道:“那你呢?”
“什么你呢我呢。”炎重羽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凄红为何每日被人责骂,不便是因此吗?”
他一摊手:“我可没害过人,别用那种眼神瞧着我。”
萧云谏应了一声,也是当真信了炎重羽。
这几日若非得了炎重羽的照拂,恐怕他早便被满芳楼的爪牙所寻。
再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了。
他抿抿嘴:“多谢。”
“什么?”炎重羽似乎没听清,捧着肚子又说,“又有些饿了呢。”
萧云谏掂了掂手中银两,全然递给了炎重羽。
他摘下周身配饰,估『摸』着要得去当铺换些银两来了。
凌祉别了遥天真人,便独身一人下山来寻萧云谏踪迹。
他摒弃了脑内一切杂念。
只余下要平安将萧云谏带回一事。
只他愈是这般想,便愈发思索得多了起来。
心猿意马间,便撞上了一位老者。
老者哎哟一声,顿时倒在地上。
从身上叮当掉出个物件。
凌祉忙不迭地扶起他,不住道歉。
弯腰正欲帮着老者捡起东西之时。
却猛然发现那簪子模样,分外眼熟。
是萧云谏的!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他不由自主沉了脸『色』,急忙问道。
老者被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许久才道:“是方才有人要围殴我,有一年轻人替我解围,送予我换钱的。”
凌祉忙从怀中掏出钱袋,将所有都递给了老人:“我同您换这簪子,您带我去寻方才那年轻人的位置。”
老者掂掂重量,自然乐得。
可他腿脚不便,几条街仍是走了许久。
凌祉不住张望,但也无可奈何。
等着他到之时,哪里还有萧云谏的身影。
老者略带歉意道:“都怪老朽……”
凌祉叹了口气,道:“无妨。”
他环顾四周,这条街道并不繁华,只有一间成衣店矗立于旁。
老者又道:“正是、正是,方才我见他之时,他便是从这成衣店二层落下的。”
凌祉作了个揖:“多谢。”
他缓步走进成衣店,掌柜立马迎了上来,脸都笑开了花:“今日不知是怎的,竟来的都是神仙人物。”
凌祉一滞,只当掌柜说的是萧云谏:“可是这般高,生得面如冠玉、眉眼精巧?”
掌柜摇头:“非也非也。不过客官这说辞,倒与与之同来的公子几分相似。”
萧云谏身侧还有旁人?
听这形容,竟是比自己还要好看。
凌祉眉间拧成个川字,却仍问道:“他们几时离去的?可知去向?”
掌柜摇摇头:“半个时辰前吧,只去向……您倒是难为我了。只临近晌午,兴许去酒楼也不一定。”
凌祉也没耽搁,只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