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阴子都所料,六年级毕业之后,还真被大拨搓进了远近闻名的三十八中。坊间一句戏言,叫做‘三十八流氓家’。便是说这个学校里专出混混,即便好学生进去,八成也要被带坏。这可愁坏了彭兰,但其大局已定,以她和阴实谷的能力,也无法左右这一结果,因此这股邪火只好一丝不差地发在阴子平身上。
那一段岁月可以说是阴子平的噩梦,每日例行三顿毒打,彭兰还特意留下馊饭给他吃,吃不完便是第四顿揍,如此这般足足持续了半年之久。
这一日阴子平正在煤场铲煤,一个满脸黑色的中年人跑了过来:“子平子平,你弟弟在牛八宝胡同挨揍呢,你还不去悄悄!打他的是这一片儿有名儿的小混混!”
阴子平闻听此言,双目立时起了红线,将手中铁锨一横,想都没想便冲出了煤场。
此处离牛八宝胡同不远,阴子平疯了一样跑着,不大功夫就到了地方,远远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仔细一看,那挨揍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弟弟阴子都。
阴子都虽然不会打架,但脑筋是够用的,他将双腿夹住了裆,双臂虎抱头,紧紧户主后脑,把后背亮出来任人踢打。
阴子平全身淌着黑汤儿,汗水和煤末子早就混在一起,他大吼一声,举铁锨就往人群冲。
这打人的队伍中有人眼尖,瞥见阴子平表情狰狞,手舞一把大头儿的煤产子正往过杀,当即呼哨一声:“并肩子(轻声)!水漫了!!(注1)”
众人闻听纷纷停手,皆回头观瞧,那为首的又发一声喊:“亮青子!招呼!(注2)”
“打丫的!!!”不知谁大喊一声,众混混纷纷掏出家伙,有管儿叉也有片儿刀,一窝蜂迎着阴子平就冲过去了。
阴子平本就体质不好,这一通狂奔之后也是强弩之末,他奋起全身之力,将煤产子高高举起,也不管对面来的是谁,这一铲子就拍了下去。
这阴子平哪里会打架?这一铲子只挂定风声,啪嚓一下就拍在了地面上,接着眼前一花,一根四分儿管直直击中了他的额头。
“啊!!”阴子平一声惨叫,鲜血顿时迸流而出。
阴子平也是一股狠劲,尤其是鲜血流进嘴里,那种血腥气直冲咽喉,一瞬间全身不知何故,竟生出无穷之力,他把手中煤产子再次挥起,罩定眼前人便是猛然一下。
“噗!!!”
一颗人头凭空飞起,眼前之人空余一个脖腔,片刻之后在血压的作用下,一股鲜红的喷泉直冲半空。
一众混混都傻了,各持家伙呆立当场,皆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了。
那领头之人一看:“我次奥!出了人命了!三儿,快去请虎爷!!”
一个小混混闻听,立刻扔下手中的铁棍儿扭头就跑。此时阴子平面目狰狞,脸上几行鲜血淌着,还真把这帮街井的混混们吓住了。
“啊!!!”阴子平再次大吼,双目血灌瞳仁,手中煤产子挥舞如飞,整个人状若疯虎。眼前的一干人各自以家伙护住要害纷纷后退,片刻之间便将身前闪开了一个圆圈,只有阴子平独自在内发疯。
阴子都被打得不善,此时全身无一处不疼,但他已然知道哥哥来了。阴子都心中一阵发急,他知道哥哥体质不好,即便拿着家伙,也万万不是这群久混街巷之人的对手,九成九要吃亏。因此他也是一股急劲,翻身坐起,左右一瞧,旁边台阶下有一块半头砖,阴子都将半头砖往手里一抄,然后看了看那为首的混混。
此时那为首的注意力全在阴子平身上,连阴子都站起来都不知道。阴子都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抡圆了手中砖,罩定那人后脑便是狠狠一拍。
“啪!!”“诶唷!!!!”
一声闷响过后,那为首之人后脑中砖,一声惨呼之后,前扑在地,后脑上一个血窟窿汩汩冒血。
阴子都举着半头砖,全身哆嗦成一个儿,远处的阴子平见状,挥舞煤产子闯出一条路来在兄弟跟前。
“子都,你没事吧?”
阴子都喘着粗气,手里的砖却越攥越紧:“哥!咱们哥俩跟他们丫拼了!!!反正已经出了人命,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阴子平闻听大怒:“混蛋!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哥我不一样,子都你记住了,今天这人,都是我阴子平一人所杀!!!”
话音一落,阴子平举起铲子,望了望地上的混混首领,把牙一咬,一铲就将他的头颅铲断了。
“我次奥!!这人是个丢子点!!丫疯了!!并肩字儿!!!马前翘!!!(注释3)”
谁愿意跟个疯子较劲?众混混闻听顿时一哄而散,掉了一地的家伙。
阴子平横铲而立,阴子都举砖站在他身后,兄弟二人皆一脸煞气。
不大功夫,从牛八宝胡同另一边呼啦啦又来了一片人,总有三五十上下。为首的一人身穿喇叭口牛仔裤,一头卷毛,戴一副蛤蟆墨镜,上身是大花的衬衫,嘴里叼着跟烟,脚下大尖儿的皮鞋。
此人当先大步来在阴家二兄弟跟前,然后把墨镜一摘,上三眼下三眼打量这二人一番。
“小兄弟,在下唐铁虎,这一带是我的地盘儿,这俩人,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