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长睫微垂,玉执笔在纸上轻风写意一般题字的模样。
沈朝云自然能感觉到加诸在上的视线。
这小妖看从不懂遮掩,炙热张狂。
他丝毫不受影响地将字写完,笔一搁,弹袖就将纸丢到空中。
白『色』宣纸展开。
“?”
扶璃不大确定地道。
浓墨重彩的一个字。
整张纸上也只有这一个字,笔调极浓,尤其是最后一捺,写字在其间的酣畅淋漓简直扑面而来。
“是,。”
沈朝云颔首。
“今日便算作第一课。”
“我教什么是。”
“一撇一捺,顶立地为。仰无愧于,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止无愧于,为。扶璃,既行于世间,便当知……“
他声如碎玉击石,清清泠泠,扶璃从前觉得,开阳师兄讲课好听,每每给以如沐春风之感,可此方知,这般掷地有金石之声,方能进到里。
几案上那端坐如仪,姿如松,曳地的广袖被一丝风卷起。
扶璃安静地听。
这一堂客,沈朝云讲了许多。
之为何,为处世,地…
她还学会了除此之外的许多字,如地师道等。
“这是字帖,今日回,临摹张。”
沈朝云将一字帖递来。
扶璃的注意力却全在那要临摹张上。
她蔫蔫地“哦”了下,顺道还翻了翻,那字帖上的字与沈朝云课上所写风格几乎一样,笔龙蛇,淋漓酣畅之余,还有股扑面而来的锋锐之意——和他这个一样。
“师兄,这是写的?”
扶璃一顿,眼前突然浮现这坐在几案前,写下这幅字帖的模样。
她不过随一说,这却…这般认真。
她抬头,却见沈朝云颔首,那双长眸掠过她,拿起几案上的书,“下课。”
他转便,白『色』长袍掠过地板。
玻璃忙脚『乱』地将案上的东西一搂,追出:“师兄,朝云师兄,等等我!”
她的唤声没有留住沈朝云,反倒将学堂外候的小童目光都唤过来。
扶璃看沈朝云越来越远的影,生一计,左脚绊右脚,膝盖直接磕到冷冰冰的路面上。
她“呜”了一声,泪水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麻蛋。
没掌握好度。
也太疼了。
再看看沈朝云,那抹飘逸的白『色』影已经消失。
扶璃不由悲从中来,呜呜地道:“师兄太过分了,我都这般了,还这样…”
她哭得伤,怨得含糊,压根没注意到,周围小童的议论声都压低了。
“罢了。”
不知是谁微微叹息了声。
扶璃抬头,却见刚才还以为开的沈朝云不知何已经回了来,此正半矮,用那双安静又锋锐的眼神看她,风将他的袍摆吹得安静又温柔。
扶璃的呜咽声渐渐小了。
她边呜咽边偷偷看他。
“起来,我送回。”
他道。
“当真?”
“当真。”
扶璃脸上的泪跟六月的一样,说没就没。
她立马高高兴兴地站起来,跟沈朝云往峰下。
小童们看,“哇”了声:“新来的仙子可真真不一般。“
“是啊,朝云公子竟然真的回来了哎。
*
那边扶璃了几百米,嫌下山的路难,看沈朝云不反对,就又高高兴兴地将自套上了他的腕,像昨日那样被带了他的府邸。
到了府邸,沈朝云又要,扶璃见机不对,连忙落地,化成只来得及抱住了他的大腿。
“不许!”
她仰头,凶巴巴地道。
沈朝云的目光自上而下地落到地上的少女上,她穿一雪袍,一张脸艳若芙蕖、娇如桃李,偏生行径全是无赖,两抱他大腿不放,就是不让。
“扶璃。”
他道了一声。
“不放。”
扶璃看出他眼中意思,两抱得更紧了,旋即,她感觉到了对方体的僵直,那种僵直就像…她从前被『毛』『毛』虫爬到茎秆上的感觉。
可她怎么会是那丑兮兮的『毛』『毛』虫?
她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