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时不时交谈两句,又常常看向同个方向,似乎在等什么开始。
“霜丫头,怎么不吃,不喜欢啊?”
许是扶璃张望得太久,『妇』人突然道,看着她:“你平日不是最喜欢吃糖吗?”
她笑着,语气亲切而关心。
扶璃去看她眼睛,那双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嵌在眼眶里,渐渐的,似乎在和那些跳尸们黑洞洞的眼睛重合。
『妇』人还紧盯着她:“吃啊?怎么不吃?”
如果扶璃是普通人,恐怕立马就将糖一丢,不吃了。
这一看就不正常嘛。
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她压根人都不是--
于是,她将酥糖往嘴里一丢,还“嘎嘣脆”地嚼了两下,笑眯眯地夸赞:“姨,真好吃。”
『妇』人黑洞洞的眼睛对着她,咧嘴笑了:“爱吃糖的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说着,她又咧了咧嘴。
扶璃发现,不止她眼睛黑洞洞,那笑也极其古怪。
像是被人用线牵着,每次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扶璃又去看那些宾客。
四方桌上坐着的人,也在咧着嘴朝她笑,每个人笑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还有两个时常说笑的宾客。
每隔片刻,左边的中年男人便会转头和右边的年轻女子说上一句话。
年轻女子回一句。
中年男人再说一句,年轻女子又回一句。
这样重复三次,中年男人点点头,笑笑,结束聊天。
隔一会儿,他们又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就像是被人设定好的。
他们咧嘴笑的模样,和其他人都一模一样。
喜堂,宾客,跳尸,酥糖……
扶璃嚼着酥糖,突然感觉自己升华了。
有什么。
大家都不是人嘛。
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唢呐声。
“新郎来了!”
“新郎来了!”
“可以开始了!”
“鞭炮!鞭炮!鞭炮点起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混着热闹的唢呐声,将喜堂渲染得极其热闹。
扶璃坐在『妇』人的旁边,看着随着唢呐踏进来的新人。
新娘带着红盖头,一身红嫁衣,袅袅娜娜地如一团红云飘进来。旁边一人也踏进门来,红璞头,红『色』郎倌服,牵着一段结成花的红『色』丝绸,面目似罩在一团云雾里。
扶璃眯着眼睛,总觉得这新郎有点熟悉。
不过扶璃有个臭『毛』病。
不重要的人,她一般不会去记。
大概也是个不重要的人吧…
这时,也穿着一身红衣的傧相开始唱起来。
“吉时已到!”
“开始拜堂!”
一对新人站在了大堂里。
“一拜天地!”
新人肩并肩,面朝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
新人肩并肩,面朝空出的两张椅子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新人这时面对面,新娘已经下拜,而新郎却像是膝盖打不了弯,迟迟没弯下去。
宾客们轰然大作。
“这是怎么了?”
“不拜了?”
“怎么回事?”
扶璃发现,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身子竟开始颤抖起来,她抖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到了后来,竟伸出尖尖十指,指尖扯着鲜红的盖头,一用力--
盖头飘了下来。
扶璃发现,哪儿还有热闹的喜堂?
她分明还站在荒草丛生的院落里。
而眼前的一切诡异到了极点。
明明还在下雨,篝火却在黑暗里跳跃。
咧着嘴的跳尸们围着一口水井。
水井前,横着一只切断了喉咙的大公鸡,公鸡血流了一地。
一具骷髅穿着红嫁衣,就这么站在血里,和紫云仙士相对。
紫云仙士手中执了剑,剑横在女骷髅面前。
女骷髅却似毫不在意。
她“咯咯咯”笑着,红『色』大袖张着,一圈一圈地转圈,如风中蝴蝶,嘴里在唱:“…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唱曲缠绵,如诉如泣。
扶璃悄悄挪过去,走到紫云仙士跟前,扯了扯他衣摆:“你不跟她拜堂,她就疯了?”
紫云仙士低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女骷髅却突然停住,红『色』大袖在鬓边绾着,朝紫云仙士又笑:
“林郎,你就留在这,跟妾岁岁长相见好不好?”
那声音甜腻,任哪一男人听了都要神酥骨软不可。
可偏偏对上的,却是修仙界最油盐不进目下无尘的朝云公子。
沈朝云一句“不好”,那红衣白骨就已经化成万千骨丝,像风一样猛地朝紫云仙士卷来。
扶璃下意识往后一缩,却见紫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