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是夜。
大乾玉京,揽月宫,寒清池。
揽月宫墙面通体由雪白的皓明玉构筑,上面浮搭上玉白色的玄霜琉璃,月华朗照其上,整座宫殿便霰出珠玉般轻柔的光色,再映于寒清池幽邃的池底,便如整片星渚沉入水中,深远美丽。而水星之间,有一道曲折的长桥,长桥尽头是一处石亭,石亭上有一对男女对坐,饮茶。
这一对男女正是凌尘凌玘兄妹,揽月宫是凌玘的行宫,当年她出生之日圣帝龙颜大悦,却将原有的公主都贬谪为郡主,而后封还在襁褓中的凌玘为大乾的玿玥公主,用了整年国库的收入,替她修了这么座揽月宫。
凌玘穿着水青色的宫裙,发丝绾成优雅的髻,眼梢略长的凤眸贵意逼人。她悠悠地斜持着青釉的茶壶,略带碧意的茶水从壶口泻成水线注入杯中,氤氲的水雾中,少女倾茶的身姿娉婷曼丽,仪态万方。
凌尘执起杯盏轻抿了一口,而后赞道:
“水量恰好,水温恰宜,皇妹的茶艺真是让人叹绝。”
凌玘听见凌尘的拍马后无任何意表,她亦提杯喝了一口茶水,向凌尘说道:
“今夜仓促请皇兄来,是向皇兄打听一下你那天剑山新收的师弟的事。”
“听袁师弟说你的病已无大恙?”凌尘又道:“也不知你生的是什么病,连皇兄我也不能知道。”
“并不是特意避开皇兄,实在是玘儿的病实有不便之处,请皇兄见谅……皇兄的师弟的医术确实不错。”凌玘并没有把修炼《乾阳诀》的事告诉凌尘,这件事实在牵扯甚大。
“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凌尘说着,又发现用这个比喻凌玘不太恰当,他尴尬地轻咳两声,说道:“没想到他恰好能医这个病。”
凌玘切入正题:“我看那袁翊既怀先天剑骨,却为何只有炼体修为?”
“我问过他,他说是一种养剑之术,以十年不修功法为代价,从而推得更高的剑术境界。”
凌玘听闻,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
“你这师弟既会此等养剑之术,又到底是什么来历?”
“月家人说他是几年前才到月家当医师的,说这袁翊向来孤僻,深居简出,只有一个叫凤梧的小姑娘始终陪着。”
“凤梧?”凌玘记得袁翊中午提起过这个名字,问道:
“听说前日月秋岚败给了她,现如今入了起凤伏凰宗,看来两个人都是天资不凡呢。”凌玘呢喃道。
凌玘和月秋岚齐名玉京,因为二女不仅相貌让人叹绝,天赋更是让人望尘莫及。但凌玘知道,那月家的月女,论天赋或许稍逊于她的紫薇帝心,但却比她大了一岁,如今败给一个跟她年纪相若的少女之手,那她亦怕是难以取胜。于是她道:
“皇兄替天剑山将袁翊收入门中,但他毕竟来历莫测,是否有欠妥当?”
“我也知道,但毕竟天下会武之事已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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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眉睫……”凌尘饮了口茶,向凌玘正视道:
“……而且,我觉得我这师弟,是同我大师兄一样的人……”
“同剑尹一样的人?”凌玘蹙眉问道。
“就是那种——纯良赤子、至情至性的人啊。”凌尘看着凌玘,认真地说道。
………………
南地,焱州,霞山,梧桐峰。
霞山是位于南地的大宗起凤伏凰宗山门所在,而梧桐峰更是相传起凤伏凰宗立宗时凤凰的栖息地,至今山上还有一株不知多少年岁的业火梧桐树,如今则是起凤伏凰宗宗门根基所在。
炼紫珏带着几名师弟向梧桐峰下走去,他是起凤伏凰宗的核心弟子,是两年后代表起凤伏凰宗参加天下会武的人物,亦是这一代弟子的领军人物,天赋修为极高。再加上起凤伏凰宗的弟子多为女性,所以炼紫珏在宗门内亦是受不少女弟子爱慕,但这炼紫珏习武成痴,对这男女之情无多大意动。
他们行于宗门修缮的宽阔的山道上,此时正值昼夜相交的黄昏之际,铬黄色的阳光倾泻而下,在旭朗的暖光中,有一其状若凤的辇车向山上驰来。
“炼师兄,那是炼长老的辇车。”炼紫珏身旁一名弟子说道。
“听闻炼长老前些日子去玉京面见朝廷的人,以筹备两年后的天下会武,不过有炼师兄在,这次天下会武我们神宗恐怕是要问鼎了。”一个弟子向炼紫珏奉承道。
“我去拜见一下姑姑。”炼紫珏说道便向那凤辇走去,那几名师弟也赶紧跟上。
炼紫珏是起凤伏凰宗年轻的长老炼晴川的侄子,他这位姑姑实力不凡,修行的是神宗至秘《天殇离火诀》,所以这炼紫珏对于他这姑姑也是颇为尊敬。
几人在凤辇前拱手行礼,那辇车停下,炼晴川从帘帐后探出身子,说道:
“原来是珏儿,姑姑这才回来便遇上了你,也好,不如见一下你们就要入门的师妹。”说着炼晴川向着车内说道:
“凤梧姑娘,梧桐峰到了,不如下来走走,也好认识一下日后的同门。”
从那帘帐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女音:
“途中劳顿,多有不适,凤梧想早点休息,请几位见谅。”
那炼紫珏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