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寺位于潭州城南千佛山,历史悠久,年岁比天瑞王朝还要古老,世人尊崇佛法,历代以来皇家贵族之中都有礼佛信教之人,因此香火不断,愈发兴盛。
商贾富庶,世家大族也都对佛法都抱着虔诚恭敬的态度,善修佛法的信徒平日里修身养心,闲了便诵经礼佛,出去走走,散步烧香,行事讲究行善积德,宽容世俗,久而往之,也就有了看淡得失,有容乃大的心态。
说白了也是一种修行,修的平常自在心,修的问心无愧,自在安然,因此真正的礼佛信佛之人大都是待人温雅,是和颜悦色,通情达理之人,也多是不愁吃穿,家世相对优渥之人。
寻常老百姓整日里忙于生计,朝而往暮而归,哪里有时间研读佛经,修心养性。
空瞳是东华寺第三代弟子,也是目前辈分最小的一辈,此时他端坐在连接各个殿堂之间的红檀走廊边,手持佛经,却不观阅,眼眸灵动,静静观望着稀稀散散的香客,露出希冀神色。
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慢行于廊间殿堂,轻声细语,拜佛还愿,并不喧嚣。
这是他入寺第二年,辈分为空,师傅给他取名为瞳,说是希望他能永远目光澄澈,参悟佛经,心怀众生,恪守本心,不被世俗七情六欲所沾染玷污,最终继承自己的衣钵,甚至超越,追求自己无法达到的境界。
想到这里少年面容愁苦,修佛讲究一个缘分与悟性,他本是孤儿,流落街头,求乞讨饭,机缘巧合间被师傅碰见,手掌放在他脏兮兮的额头上,俯身蹲下看着他,只说了一句“缘来是你”。
少年回想当初,只觉蝉衣泛白,慈眉善目的僧人如同神仙一般,光辉映衬,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
随后他就被带到寺中,师傅教他识字读书,讲经传道,但大都是佛经,晦涩难懂,苦闷无趣,但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诵读那些拗口的佛经,不解其意,只是熟读,老师傅也是不急,对他循循善诱,耐心引导,常常眯着眼笑,说是时候未到,顿悟只在一瞬之间,对此空瞳将信将疑。
信师傅,却不信自己。
师傅在他心里就是最重要的,是神仙,是全部,给了他重生,让他活的像个人,他相信师傅不会骗他,可自己生性愚钝,佛理不通,经义难明,入寺一年,每月的诸弟子佛法辩答上他都是嚅嚅诺诺,答非所问,听到论题,心中慌乱不堪,顿时冷汗淋漓。
对于他,师叔们常常摇头不语,师兄们哈哈大笑,只当他是个小傻瓜,他也不恼,只是低头羞涩,心中惭愧难当,像他这么笨的弟子理应遭受惩罚。
因此寺里有什么苦活累活他都是抢着干,师兄们因此也对他好了不少,平时也只是调侃一下,许多地方还是颇为照顾,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师兄们偶尔还会夸夸他,这让他喜悦不已,原来自己也是有存在的价值。
师傅平日里闲了就会给他讲解佛经佛法,给予他鼓励,说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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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是永恒不变的。
人会变,事会变,表面模样会变,内在性质也会变,他生于三界之内,归属五行之中,也是这个理。
终有一天他会顿悟菩提,观山纵海,一念生禅,成为真正的佛者,空瞳捧着手中的卷卷经文,只觉对不起师傅的谆谆教诲,顿时羞愧万分。
张道宁如约同肥波凌珊三人结伴出行,其余几人有意无意都不愿同行。
凌珊今天穿了一袭红衣,惊艳万分,眼眸灵动,身材火辣,一举一动皆是少女诗韵,引人注目,不由得让人多看了几眼。
“律”早已没羞没燥慵懒地躺在人家怀中,猫眼望着张道宁不知有意无意,竟隐隐有几分讥讽。
似乎在说,羡慕吧,但是没用,张道宁一笑置之,并不言语。
“听闻东华寺有一桂花林,许多香客游人都会到哪里许愿求签,图个吉利,算算时日,如今也正是花开之时,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肥波出言建议,凌珊并不思索,听到有好的去处,已是笑逐颜开,在熟人面前将少女心性展露无遗,活泼灵动。
张道宁没有异议,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出来走走,看看风光,放松心境,劳逸结合也是益于修行。
东华寺门前人流如织,络绎不绝,一路走来唯有此处繁华热闹,钟鸣悠远,响彻山间,抬眼望去,古寺宝相庄严,屹立于山腰之间,整个恢弘大气,壮观不凡,红墙斑驳,明净古朴,庄严而不压抑,大气而不浮夸。
张道宁心中暗暗赞叹,这也许就是千年古寺的魅力所在。
三人观望之际,一名男子从一旁出现,衣着紫衫,条纹之间光辉流转,柔软顺滑,是潭州特产的鱼蚕布,尽显贵气,腰间佩玉,看不出品级如何,但通透温润,一看便是本地世家大族公子,男子神采奕奕对着几人温煦一笑,彬彬有礼,道:
“我名曲翡,是潭州本土曲家人,我看几位气度不凡,但却都是生面孔,想必是其他州城的天骄,鄙人才学疏浅,但喜好交友,远远看见几位便心生亲近之意,敢问可否方便同行,为佳人指路也好。”
曲翡最后目光落在了凌珊玲珑有致的身上,其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