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押犯人这种事情豫王不会亲自干的,他都是让手下可信的管家们来办差,这都是京城中常有的惯例,并不稀奇!
管事儿的离开了后院,很快几名王府的侍卫就替换了刚刚那几位宗人府的兵丁,奕?几人的日子还算稍微好过了一些,这些侍卫很有规矩在门口肃立,也不说话一个个跟门神一样!
奕?看着受委屈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心疼,往日里恨他不争气也是当父亲的舔犊之情,如今爷俩都落难了,还能有什么置气的!
“来!你也别伺候了,喝口水热乎一下吧!你啊,很多事情还是经验浅,看不透!”
“你跟那几个当兵的有什么好说的?求他们你还想得到好?真是太幼稚了,阿玛今天要教你一课,那就是一层见识一层天!”
“一层见识一层天?”载淳一愣根本就听不懂。
“你肯定是听不懂的,其实说白了这道理很浅显,这大千世界里本来就有六道,人活在天地间你看着都是人模人样的,但是层次可就是不一样啊!”
“说到底,人只能和自己一个见识层次的人交流,只要层次不对等,你说多少都是白搭话!”
“那几个兵丁是什么人?都是宗人府里最最下等的差役,苦力级别的,能在南城赁上两间草房都算是混的好的了!”
“宗人府确实是皇家衙门,但是这里办差的人可不都是贵人啊!这种衙门里,只有管事儿的人才是正经根儿的旗人呢!”
“这些兵丁,都是管事的手里养的一群狗,随时可以替换随时也可以杀!今天就算折辱咱们爷俩了,哪怕明天又官复原职,这几个土狗让咱们爷俩杀了,也不光彩啊!”
“而且就算杀了这几只土狗,那些宗人府的人也不会心疼的,他们换一批接着养不就得了!”
“所以,这些奴才的奴才,这些狗奴才们,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他们敲诈盘剥银子就更苛刻,手段也就更歹毒!”
“如果说刚刚豫王的管事儿,他贪银子还有一个底线,比如说十两白两的小钱都懒得动,而这些狗奴才们,可连油锅里的铜钱都会下手捞啊!”
“心肠歹毒而且锱铢必较,这种人你跟他们能说的清楚道理?你说明天十倍偿还,可是有些人的心就看不了一晚上这么远的距离,就要现银子,你说怎么办?”
“你还讲不通道理,他的人生就是这么低,他的目光就是这么短浅,他们要的就是蝇头小利能够立刻换成烧锅酒、猪头肉还有最便宜的嫖大炕的娘们儿!”
“你说你跟一群苍蝇有什么道理可讲,你又干嘛置气呢?”
“而豫王的管事儿不一样,毕竟是王府的管家,他们见过上万甚至数十万的银两在眼前飘过,他们吃过美食喝过美酒,京师的大小饭庄子都平趟!”
“见识过百官,也遇到过市井老大……无论官道还是江湖道,他们开过眼界!”
“这种人才能和咱们稍微沟通一下,以为他们有见识,所以脑子里就会琢磨琢磨……万一这恭亲王父子能度过这一劫呢?要是能度过了,这点恩情是不是就能有收获呢?”
“就算没有回报,是不是也能免除祸患呢?”
“这种问题只有这种有见识的人才会考虑,而那些苍蝇一样的狗奴才,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思考这种事情!”
“他们只能落井下石,而且砸的比任何人都心狠手辣!孩子啊,你要明白,市井底层里的恶,有时候更惨烈!”
奕?微微闭上眼睛望着屋顶投过来的月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对面草堆里的庆亲王突然醒过来了,可能暂时大烟瘾已经过去了,此刻的奕匡恢复了一丝清明!
“载澄……你难道没有听过那句话吗?”
“这为富顶多不仁,但穷凶必定极恶!富人再坏,不过就是欺男霸女巧取豪夺,而穷到绝处的人,为了一口吃的活命,他们可真敢吃人肉啊!”
“莫小瞧,小人作恶,莫小瞧啊……”
“庆王爷您醒了?您可浑浑噩噩一天了……小侄这有热水,您喝一口……”载澄拼命伸手把破茶杯给递过去,奕匡也把手从栏杆里伸出来,尽量的往前够!
两人用处吃奶的力气,这半杯热水才算递到了奕匡的手里,结果热水奕匡急的都来不及把胳膊缩回铁栏杆里!
他脸紧紧贴着栏杆,把口鼻挤了出来,然后双手捧着茶杯咕咚咕咚的喝水!
“哎呦……过瘾……真是渴死爷了……渴死了……”过了瘾的奕誴狠狠的喘气好变天才缓过劲儿来。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突然悲从心来,嚎啕大哭“呜呜呜……我们爷们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这爱新觉罗的子孙,怎么就混到用这破瓷器喝白开水了?呜呜呜……我们到底做错什么了?我们没做错什么啊……”
载澄让奕匡这么一勾,也是一肚子委屈发泄了出来,双手捂脸开始哭了起来“呜呜呜……那些狗奴才给爷我喝尿啊!”
“呜呜呜……我们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我们没造反啊!我们没有造反啊……”
监牢里二人惨淡的嚎哭,外面是惨淡的月光撒在院落里,几名看守的侍卫如同泥塑一样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