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钱是王八蛋,但是没了钱是真难办。中国自从明朝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之后,白银就算正式成为货币流通的生力军,银本位一直持续到了民国。
这几百年的银本位历史,让中国人的白银文化深入人心,银两的光芒成为了最能够打动人心的手段之一,今天上演的这场银锭雨顿时震惊了塘沽码头上的所有人。
大块大块的银锭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白亮的银锭掉在海水中换来人们的一阵阵惋惜,甚至连那些法国强盗们也都目瞪口呆了。
“哦上帝啊!我们追了半天居然追的是一艘宝船?这岂不是西班牙财宝大帆船吗?打劫这么一艘宝船,我们都可以退休回家了……”
“上帝爱我们……我们都可以成为巴黎的绅士了,我们终于可以挤进上流社会了……冲上去抢船啊……”
就在法国战舰一片欢腾之时,特区码头上的两门野战火炮终于开火了,开花炮弹嗖嗖越过乘风号,在法国战舰船头炸起一团团的水花。
“拦住他们,老子就算把银子白送给龙王爷,也绝对不给洋鬼子半分……”刘琅和铁头陀发疯一样的大喊大叫。
“弃船啊……不要管那些银子了……丞相在乎的是人,不是钱……快弃船啊,跳到海里面去……”
牛多福听着岸上的呼喊,又看着哗哗往海里倾泻的白银,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了出去“弃船……所有人听令,不要管白银了,都弃船走吧,游过去……”
现在乘风号距离码头只有四百多米,对于这些水手来说这根本就不算距离,但是他们舍不得,这可是三百万两的银锭啊,丞相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啊!
“滚……都给我滚!这是命令……”牛船长大吼一声一脚就把一名士兵踢到了海里“为钱而死的都是懦夫!留着有用之身,杀尽这个世界上的恶鬼才是你们活着的意义……都滚!”
牛多福骂醒了甲板上的士兵,这时候人们才强忍着不甘,翻身跳下大海向码头游去。
“船长,你怎么不走?”有水兵发现了不妥之处。
“你们先走,海难中船长应该最后一个离开,这就是大海上的规矩……你们走吧,我最后一个弃船……”
喊话中,船舱内部突然响起崩崩崩的闷响,牛多福知道现在船体已经倾斜三十度了,船舱内用来固定银锭的铁丝网和钢索已经吃不住劲了,更多的银堆已经崩裂,哗啦啦的银锭暴雨更加的猛烈。
乘风号现在已经成了一艘不折不扣的宝船,左舷那个巨大的窟窿就好像倾覆了财神爷的聚宝盆一样,跟瀑布一样往下倾泻银锭,三百万两白银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海湾。
大沽口炮台什么时候停火的谁都不知道,但是海河口南北两岸的惊呼声却一浪高过一浪,肖乐天的特区,他的洋行,他的新军……他一切的扬威举动,甚至包括远征欧罗巴的辉煌,在这一刻都没有这一船白银给人的印象深刻。
财宝动人心啊,这么多银子钱在眼前淌海水一样的往大海里倒,这壮观的景象八辈子也没见过啊。至于你肖乐天称雄欧罗巴,逼退法兰西……跟我有个屁关系。
瞧瞧,人类就是这么务实不务虚,记吃不记打,只有利益,只有金钱才是他们心中最原始的**。
牛多福眼前一黑赶紧抓住栏杆,他已经彻底绝望了,刚刚那一阵钢缆断裂的声音,只能证明一点现在船舱里所有的银锭堆都碎裂开了。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这艘船就算沉没,但是船舱底部被捆扎好的银锭堆也是很好打捞的,可是现在所有钢索都断裂了,银锭混乱的掉入海底的淤泥中以现在的潜水技术,想全部打捞上来就是做梦。
看着甲板上一个个跳下海的身影,看着大海里游泳的兄弟,远方的码头无数人冲下大海来接应他们,牛多福终于放心了,他无比眷恋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特区码头,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给丞相一个交代。
“永别了……”牛多福狠心闭眼扭头就往船舱里面走,就算死她也要死在船长室里。
这时候的大海上一片水花四溅,乘风号的水手拼命的往码头上游,码头上的工人们噼里啪啦往水里跳去接应他们,两拨人现在前锋已经汇合在一起了。
只见皮肤跟炭一样的美国黑人工人,单手托起疲惫的水兵架在自己脖子上就往回游“到家了,我们这就到家了,再坚持一会,上帝会保佑你的……”
金发碧眼的白人工程师们,甩掉西装冲入大海,用身体护住这些横跨了太平洋的英雄们。更别收新军的士兵和特区内良善的百姓了,他们更不会见死不救。
工业特区的码头现在是一片大乱,海面上到处都是水花四溅的声音,岸上那些不会水的人在拼命的加油,两门临时搬运过来的野战炮正不停的射击掩护大海上逃生的水兵们。各种各样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直冲云霄。
那一片混乱中,有一个凄厉的哭声响的惊天动地“兄弟啊……你被犯傻啊……回来啊……”人们纷纷扭头寻找,结果在一堆木头箱子上面看见了塘沽的大名人,四海商号的牛掌柜。
牛掌柜大名牛金福,而牛多福就是他亲叔伯的兄弟,两人自幼光屁股长大,这个当哥哥的太了解兄弟的牛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