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因为沈一心身体抱恙,刘峥仪才会在今夜戴上青鬼面具,扮作她的样子,立在城墙上同坤帖木儿汗对话。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坤帖木儿汗知道,沈一心仍在亲身主持凉州的战局,也好让鞑靼人有所忌惮。而等战事结束后,刘峥仪又忙于同众将士一起押送战俘,以致于他先前那副女子打扮,一直未曾有时间换下来。
加之他嘴中还含有一粒能让他声音化做女声的焕音丸,故,眼下众将领看到的便是,一貌美女子,正在为车同知称赞紫珠将军一事拈酸吃醋……
众将领面面相觑的同时,还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车必行更是针锋相对地回敬道:“阁下是谁?紫珠将军乃我们整个大祯的紫珠将军!车某……为何不能赞扬于她?”
“不可就是不可!”刘峥仪执拗道。
刘峥仪本想趁机吐出喉中的那粒焕音丸,表明自己沈一心未婚夫的身份。可不知为何,那粒药丸就是死死卡在他的喉咙里,弄不出来。
沈一心好笑地看他一眼,便又继续回过头去,同车必行说笑道:“每回战后,车同知都能将我的功劳归纳地如此详尽,依我看,不如就奏请圣上,专门为车同知特设一个官职如何?就叫……‘战后详备官’!怎么样?”
车必行连连摆摆手,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是因太佩服将军,才忍不住在战后,总是要梳理一番……”
见沈一心同车必行说笑起来,表情十分轻松,刘峥仪心中泛出的酸味更甚。
他稍稍往前挪了挪脚,故意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立在沈一心床头。
刘峥仪本想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沈一心的注意力,让她主动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可谁知,沈一心却再也没有往他这边望过一眼。
心儿是故意的吗?还是她觉得……当着这些人的面,让她无法拉下脸来同我说两句软话?亦或是……她根本就不在乎我了?!……呵呵!是啊!她现下是名震大祯和鞑靼的女将军,身边随时有这么多人捧着她,自然再也不会把我这么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不对!”就在刘峥仪胡思乱想之际,沈一心忽然将面色一沉,低呼一声道。
“怎么了将军?”见沈一心语气严肃,一众将领不由狐疑地齐齐看向她。
“仇矮子!你说耿天雷去茅房,是多久之前的事?”沈一心急促问道。
仇矮子紧皱粗糙的眉头,翻着两只略微耷拉的眼皮,谨慎答道:“约……一个多时辰前……”
“一个多时辰前?!”沈一心惊道:“仇矮子!你不是说,他‘方才’才去的吗?你管一个多时辰,叫‘方才’?!”
仇矮子原地晃了晃身子,有些委屈道:“不是……将军。耿天雷是在我们将鞑靼战俘押送至东城废弃营的途中离开的……这……这不就是‘方才’吗?”
“将军!耿天雷虽解手的功夫是久了些……但兴许,他是真的闹肚子也说不定……他那个脾气,应该不会故意偷懒……”见沈一心和仇矮子一时间僵在那里,云麾使干信安上前打圆场道。
沈一心深深看他一眼,摇头道:“我并非担心他偷懒,而是怕他……”
“唉!”说到这里,沈一心突然懊恼地叹口气,再问道:“耿天雷今夜是不是同坤帖木儿汗交过手?”
仇矮子连忙道:“正是!不止交过手,耿天雷还用冲天锤,伤了坤帖木儿汗的左腿!自那之后,坤帖木儿汗虽然硬撑着与耿天雷打了个平手,但据末将所见,再有三五十招,耿天雷就定能将他擒于马下!可就在耿指挥快要胜了时,坤帖木儿汗却被他的手下给救走了。当时,要不是末将谨遵将军之命拦住耿天雷,他定是要追上去的!……不对!难道说,将军你怀疑……?!”
沈一心面有忧色地点点头……
“报!”
未等沈一心开口解释,就听门外奔来一气喘吁吁的信兵,说有要事禀报。
沈一心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低声道:“进来!”
那信兵一进门,就双腿跪在地上,不断冲沈一心磕头道:“将军!将军!你快救救我们家耿指挥吧!他……他被鞑靼人抓走啦!”
原来,这信兵正是耿天雷的手下。
不出沈一心所料,耿天雷说上茅房是假,偷偷背着所有人,私自带一百多名部下前去追拿坤帖木儿汗,却是真!
耿天雷本想着,坤帖木儿汗此番逃走,身边只有几十人保护他,只要自己带够人,定能将他轻松擒住。加之坤帖木儿汗左腿有伤,就更增加了耿天雷的胜算。
可谁知,在耿天雷率兵出城奔出数十里后,却被迎面而来的鞑靼大军所擒。
听到“鞑靼大军”四字,沈一心心中没来由地一沉。
她努力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才心存一丝侥幸地询问道:“坤帖木儿汗的大军,已被我大祯全部歼灭。眼下,他们只有几十人,又如何……称之为‘大军’?”
那信兵迅速抹了把脸上的泥土、眼泪,连哭带喊道:“报!将军!是阿鲁台……阿鲁台率好几万大军……在凉州卫的北面扎了营!看样子……看样子他们还要攻打我们凉州城!”
“阿鲁台?!”听到这个名字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