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三人直在房顶上大起大落了三十下,才见到万从顺所说的那个祭祀之地。
而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他们,沈一心三人便赶紧找了一处有阁楼的屋顶,矮身钻了进去、躲起来,再小心翼翼地伸头向下看去。
只见那祭祀的高台设立在一条大路的尽头,而在高台之上,又有三座威严挺立的长身铜像。
沈一心定睛望去,那铜像自左到右分别是伏羲、女娲和神农。
沈一心暗暗心道:这便是师父从前告诉过我的,苗疆人祭祀时,最爱供奉的三皇铜像了。据说,伏羲可以护佑他们整个部族有力量,女娲可以护佑他们部族生生不息、繁衍不休,而神农则可保佑他们无病无灾、身体安康。如此看来,这应当是个十分寻常的祭祀仪式才是。可那万员外为何要如此害怕呢?还说,这个巫师会将生人捉去祭祀……
想到这里,沈一心忍不住向底下祭祀的侉仡族人望去,但见他们无论男女,皆穿一件束口的紧身黑衣。要说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女子腰间系的是白色麻绳,而男子腰间系的,则是同他们衣衫一个颜色的黑色腰带。
沈一心心道:他们这些人的腰带比起喀老大一行人,可就逊色许多了!虽他们同为苗疆人,但喀老大一行人的腰带上不仅有金有银,还式样繁琐,但这些寻常人就……
因底下参加祭祀之人,每人手中都举一个火把,是以,本应是漆黑的夜,却被他们照得通明。
沈一心见他们有序地站成三排五列,齐齐立在高台之下。
而在女娲铜像前面又站一个头带傩公面具的巫师,正手拿一根系着五彩布的弯曲法杖,对着那群跪拜的信徒发号施令。
只见他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将那法杖高举过头顶,振臂高呼!
与此同时,下面跪拜之人要连叩三头,再神情肃穆地伸平两只手,闭眼朝天大声呼道“伢喈”。之后,带傩公面具的巫师重复同样的动作,而下面跪拜之人则要将单手抚在胸前低呼“风咕”二字……如此循环往复。
沈一心忍不住悄声问刘峥仪:“他们说这‘伢喈’、‘风咕’是何意啊?”
刘峥仪皱紧眉头思索半天才道:“在我印象里,似乎是‘请求’、‘恩赐’之意。”
沈一心点点头道:“想来,他们应是在祈祷整个部族风调雨顺、无病无灾吧?”
刘峥仪却摇摇头,直接指着那两个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跪立在女娲像右后侧的一男一女道:“并非!他们今夜这祭祀,可并非什么祈求风调雨顺的寻常祭祀!而是……”
说到这里,刘峥仪忍不住偏过头去神色复杂地看了沈一心一眼,才接着道:“而是他们要祈求上天,将全族的责罚全都降临到那一男一女的身上!”
沈一心有些奇怪道:“为何?”
刘峥仪叹口气道:“只因那男子是汉人,女子是侉仡族人……而这两人相爱,便让整个侉仡族的人觉得天理不容!因为,侉仡族的族规便是,不可与外族之人结亲。”
沈一心有些气恼道:“怎可如此迂腐、顽固不化?既然两人相爱,哪里能管得了他是何族人?爱便爱了,这些出身又有什么打紧?”
听沈一心如此说,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唐御忽然回过身来看了聊得正火热的沈一心和刘峥仪一眼,就在他刚要张嘴说话之际,却听下面那双手被缚住的男子不服气地以汉话高声反驳那巫师道:“我是汉人怎么了?她是苗人又怎么了?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哼!别以为我是汉人就不知道你们苗人内部的那些事!想当年,蒙靖戎蒙将军不也是你们侉仡族人么?且他不止是侉仡族人,还是你们侉仡族族长的儿子呢!可他老老实实娶你们当地的苗人做妻子了么?哼!他最后还不是娶了我们汉人姑娘为妻?!你瞧!蒙靖戎将军当年破了族规,你们亦并未敢拿他怎么样嘛!怎么?如今你们欺负我身家贫贱,便才要想起拿我二人来杀鸡儆猴吗?此,不是欺软怕硬,又是什么?!”
沈一心见那男子句句在理,不由掩嘴嗤笑一声道:“看他瘦瘦弱弱,又干干黑黑的,倒是生了好一副伶牙俐齿!”
唐御终于得空插上一句话道:“我看他这不是伶牙俐齿……而是自不量力!纯粹在……找死!”
果不其然,那巫师很快就怒着以汉话回那男子道:“你关若山算什么东西?竟也敢与我们侉仡族当年威风凛凛的蒙靖戎将军相提并论?!哼!我不怕跟你说,以蒙将军当年的地位,他不止可以娶一个汉家女子,他还可以娶十个汉家女子、百个苗家女子,我们亦都不会阻拦!因为他曾为我们苗疆乃至整个大祯都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是哪个苗疆男儿都不能匹及的!是以,他挑选妻子,自是可以为所欲为!可你呢?你关若山有什么?哼!你有的就只是一穷二白身,三贫四贱命!就你这副德性,还敢来侉仡族欺骗我女儿?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语罢,那巫师就命人将那个叫做关若山的男子,和那个一脸义愤填膺的女子提到了女娲铜像前。
而那巫师接下来用苗语说的话,沈一心和唐御便又听不懂了,只得劳烦刘峥仪小声给他们解释道:“那巫师说,要将关若山用火刑烧死,再将那个女子……也就是他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