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刘峥仪,万从顺才低头自那白色水粉底盒下面取出一根有好几种颜色的绣花针,映着刚升起的太阳仔细看了看。
随后,他又瞪了刘峥仪和沈一心一眼,将那绣花针随意揣到自己袖子里道:“你们确实是聂远征的熟人不错!跟我来吧!”
言罢,万从顺便直接负起双手,转身去到头里引路。
沈一心和刘峥仪对视一眼,便也就牵着越影马跟了上去。
在进这院门之前,刘峥仪还曾抱过些许幻想:兴许是这老头子有财不外露,故意将院门口修葺的如此破败!说不定……进去之后就是高门阔院了。就如同……沈姑娘他们风见派设在俞庆的那处由黄娘子看管的别院一般!虽其外表毫不起眼,但里面却是一副小桥流水的雅致模样……
不过,刘峥仪的此番幻想很快就破灭了!因为,越是随着万从顺往里走,这院中的景象就越显窘困!
这院子极小不说,就连正经供人行走的小路,也没有一条,只有一条看起来似路又非路的泥泞湿土“路”。沈一心和刘峥仪走在上面,鞋子都险些被黏掉好几回……
小路两侧倒有些零星的菜苗、野花做点缀,只是,刘峥仪却实在没有心情欣赏。而小路尽头则是一间十分瘦窄的小茅屋,竟比那门头……还要破落上三分。
刘峥仪叹口气,在心下担忧道:我是一男子,委屈些倒没什么……可要让沈姑娘她委屈宿在这种地方,却不知行不行。
正想着,刘峥仪便忍不住抬眼向沈一心脸上望去。
但见她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在万从顺后面,刘峥仪瞬间就觉得自己太多事了……
只沿着这条小路行了二十几步路,三人就进到了那仅有的一间茅草屋里。
里面简陋的陈设自是不必多做赘述,沈一心和刘峥仪各自找了条长板凳坐了,三人又不声不响地吃了会儿粗茶,万从顺才突然起身,用右手的指关节敲击着那张老榆木做成的桌子,低声道:“成了!现下你们也歇息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沈一心和刘峥仪闻言,皆不明所以地看向万从顺。
万从顺吹着两撇胡子,挤着一对皱纹横生的眼睛,没好气道:“你们今日来我家时,曾向晨起下地的村民打听过我家的所在,如此一来,你们等于早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而依我看,不出半日,那群追杀你们的人就会寻至此地!到时,你们若还待在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
刘峥仪有些吃惊道:“你竟连……有人追杀我们一事,也知道?”
万从顺脸上带着三分得意、三分不屑道:“这有何难猜?哼!你们此番之所以和聂远征走散,定是因为他留在后面抗敌了!不然,凭他的本事,什么敌人躲不掉?!……好了!我也不和你们闲扯废话!你们到底跟不跟我走?”
沈一心率先一拱手道:“既是聂统领的安排,沈某自是无甚异议!”
万从顺满意地看了沈一心一眼,随后,他根本不去询问刘峥仪的意见,就自顾自道:“不过,你这马儿却要留在我院中……否则,带着这么大个畜生,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
沈一心面色一凛,一口回绝道:“不可!万员外不知,沈某这越影马极有灵性,它若是得知我弃它而去,日后,定不肯再认我这个主人了!”
万从顺脸上一惊,连忙奔到门口,边将目光投向拴在院中的越影马,边在嘴里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逐日而行的越影马?!老朽……活了将近一辈子,之前从未见过!老朽本以为,越影马只活在传说里呢!”
刘峥仪解释道:“真真是越影马无疑!昨夜里,它曾载着我和沈姑娘二人,气不喘、汗不湿地一路从银兴沱渡口奔至周家坡渡口!这不是神驹,是什么?!”
万从顺伸手捋着自己胸前的一大把白胡子,啧啧称奇道:“若当真如此,那我们还真不能弃它而去。罢了……就带上它吧!”
沈一心自是拱手称谢。
之后,她又去院中亲自牵了越影马来,再穿过整间茅屋,跟着万从顺从一处极为隐秘的后门,直接钻进了一片飒飒作响的桦木林中。
此时,日头已经偏离东方一段距离了,是以,那灼白的光辉映在茂密的桦木林中,竟尽显其清丽可人。
刘峥仪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桦木影子落在沈一心的脸上、身上,心中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暖意。
恰巧,沈一心也正偏过头来看他,二人便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且二人心中此刻皆不约而同想到:若这不是在逃命途中,而是已经悠闲自得地过起了归隐山林的逍遥日子……该多好。哪怕是住茅草屋,哪怕日日要计较三餐柴米,哪怕因此变得世俗世故……又有何妨?总比肩上担着一份忧国忧民的担子,要来得轻松得多……
没头没尾地想着,沈、刘二人已是跟着万从顺穿过了整片桦木林。
而再往前走,景象就变得有些奇特了。
只见一片广袤的土地上,竟有无数座天然形成的小石山!
至于为什么要称它们为小石山,皆因它们个个都只有一丈多高。
且一座连着一座,一群挨着一群。
刘峥仪忍不住飞身跃至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