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又换上一副平常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我已是至亲之人……那过两日你我同去苏州之时,我定要让父亲好好地为你备上一场隆重的‘义女接风宴’!”
武霖铃先是露出一副两眼无神的懵懂之相,等反应过来之后,她才渐渐瞪大了双眼,惊喜交加道:“沈姐姐的意思是……你要让沈掌门他……收我做义女?!”
沈一心看着武霖铃又惊又喜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道:“自是!方才我就说了,你已是我至亲之人!既然如此,那在这名份上……自然也要担得起!”
武霖铃眼含点星,罕见地小心翼翼问道:“沈姐姐的意思是……我……我又有爹爹了?!”
沈一心略带嗔怪地点头道:“你不止有爹爹!你还有姐姐、师父、师弟,还有我们风见派众多的门下弟子,我们……皆是你的亲人!”
武霖铃感动道:“沈姐姐……我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好!你我虽相识时日无多,但实在是多谢你,事事皆都记挂着我!不过,此事沈掌门他……能同意吗?你要不要这就去封书信,同他稍做商议?不然,到时沈掌门他若是对此事有所异议,那岂不就白白费了沈姐姐你的这份心思?”
沈一心先是给了武霖铃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又将下巴微微上扬,信心十足道:“他自是无所异议的!毕竟,有你这样好的干女儿,还不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武霖铃轻轻一笑,接着又不无担忧道:“可……可我乃朝廷的罪臣至亲!若是沈掌门认下我,那日后……你们风见派会不会因此而受牵连?!”
沈一心顺势挽起武霖铃的一只胳膊来,宽慰她道:“武妹妹多虑了!朝廷同我们武林之间,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的!是以,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身份会被上报到朝廷那里去!不过……武妹妹你若是实在对此心有忧虑,那便重新捏造了个对外的姓名去!只是私下里,我们还是唤你‘霖铃’就是!”
武霖铃皱眉重复道:“重新捏造个对外的姓名……?”
沈一心调皮地耸耸肩,掩嘴笑道:“是啊!比如叫甚……武把式、武鲳鱼、武状元?!再不济!叫甚武三、武四、武二麻子……也是极为不错的!哈哈哈哈!”
武霖铃听闻此言,忍不住将其红红的小鼻子皱作一团,故作凶狠之状道:“好啊!沈姐姐!我本以为你素日里饱读诗书、文史和礼记,定能想出甚高明的名字来!未曾想,你却在这里插斜打浑地打趣我?!哼!你且来说说,这些名字,有哪一个是当真能用得的?!”
沈一心只管捧腹大笑,对武霖铃的问题,根本不去作答。
之后,二人又相互打闹了一阵,沈一心才一把拽起武霖铃的胳膊,催促她道:“武妹妹,现已是深秋时节,我们莫要在此淘气了!你衣衫单薄又浸了水,需得赶紧去我住处那里换了新衣裳,稍后再行笑闹,也不算迟!”
言罢,二人便像真正亲密无间的姐妹那般,手挽手说笑着向枕簟水榭那边行去了。
陆非适在凤凰阁中干坐了一炷香的光景,还不见沈一心与武霖铃的身影,便觉有些烦躁了。
他居高临下地自栏杆后头往那片梧桐林中一遍遍地张望过去,却发现除了沙沙作响的枯黄叶子之外,便再也瞧不见其他。
于是,陆非适不满地心道:这世上,不管是武林中义薄云天的豪爽女子,还是俗世中唯唯诺诺的淡雅女子,皆都麻烦的紧!连换件衣裳,都要磨蹭上大半天的功夫!
后来,他又转念一想道:可若是她二人的动作十分迅速,那倒……也无甚好处!毕竟,只要我沈师姐和武霖铃一回来,我们就要立时去拜见师父了!但师父她,向来都是不喜于我的……是以,也不知这次见面,她又会因何事训斥于我……?唉!
想到此处,陆非适竟又希望沈一心和武霖铃能来得慢些……再慢些……
心有琐事地踟蹰了半晌,陆非适才似是忽然记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般,警惕地向那梧桐林中又望一眼!
在他确认确无沈、武二人的影踪后,才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一个以猫眼石做坠的红黄相间的小巧络子来。
随后,他更是将那络子小心地平放在手掌之中,噙着嘴角,左左右右地仔细端详。
虽见那络子打得极为粗糙,猫眼石的品种也算不得太好,但陆非适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这络子,正是在离开淀梁之时,陆非适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同婉芳阁里的若鸢姑娘,好不容易讨要来的!
是以,在这一路返回梧桐山的途中,陆非适对才其百般爱护、极尽珍惜!
且他从不在有人的时候取出来炫耀,只在有机会独处之时,拿出来偷偷品味它的一针一线,一隙一角。仿佛透过这个没有生命的小东西,他便能看见若鸢极美的笑靥一般。
就这样痴痴地过去了许多时候,四周的风都开始呼啸,天色也已经悄悄地沉了下来。
立在陡峭石林上的凤凰阁里,自然也就传来了阵阵凉意。
可陆非适对这周围的一切,却全都钝而不觉。
因他正傻傻地对着那猫眼络子,回想起若鸢之前同他玩笑的调皮话。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