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听后,只得言简意赅道:“徐大人只给了我两日期限追查此事,但万有里已死,那批灾银被藏在何处就再也无法直接得知,我便只好着手从别处找线索。而徐大人之前又曾告知于我,他自那位俞庆好友的书信中得知,邱知府的续弦方氏,在年轻时与俞庆承宣布政使万有里有些极为深厚的交情……”
说到此处,沈一心不禁抬头看了邱亓晏一眼,但见他神色平静、目光坦然,便知他应是知道此事的,是以,她接着说下去道:“而后来据我探访得知,那万有里竟在淀梁盘桓数日不肯离去,且那批灾银也被他藏匿的毫无踪迹,沈某便猜想,这淀梁城内定是有有些权势的人在暗中帮助他!且那人,极有可能就是与万有里有些旧事的方氏!而方氏在淀梁城中最大的倚仗又是邱大人,是以,我本能的认为,这批灾银极有可能被邱大人和方氏合伙藏在了淀梁府衙里。于是,第一日整整一日,我都在淀梁府衙内搜索那批灾银的下落。可……结果可想而知,沈某毫无所获!当晚,沈某夜不能寐,想着白天躲在府衙后院之时,曾听丫鬟们说起过的闲话,她们说方氏即便与邱大人成婚之后,也是个极其不安分的,素日里除了借由打牌的名义与她表姐的夫君私通外,竟还与自己的表哥伍知州也有那苟且之事!后沈某因为十分好奇这位性情豪放的邱夫人,便挟持了其中一个知情的丫头,向她打听那方氏的身世。她告诉我,方氏本是伍知州从南方买来的瘦马,因她生的极美,等邱大人的原配夫人因病逝世之后,伍知州便给了她一个表妹的身份,并借机将她献给邱大人做继室。这也是为何,方氏会在年轻时便识得远在俞庆的万有里万大人,并与他有些常人所不及的情分了……”
武永笑道:“平时看你一身正气凛然的样子,我竟不知,你还是如此爱听墙根之人!”
沈一心听后,只不以为意地笑笑,对此嘲讽却是闭口不谈。而邱亓晏则神色复杂的看了方惠芷一眼,见她眼神怔怔、表情呆滞,脸上还有些许陷入回忆的神色……
又听沈一心接着往下说道:“后我先去找了与方氏私通的这位表姐夫,但见他软弱寡言,一副万事皆不做主的模样,便料想,方氏定不会放心将如此大批银两交至此人手上。但为防止我判断失误,我便着我陆师弟一直盯着那人的行踪。而我自己则直接去了与方氏牵扯最为深厚的伍知州府上。沈某在那里待了不过半晌,就见有江湖打扮的人士前去熟门熟路地找伍知州,并和他说什么:十万两银子只溶出不及那一半的数量……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伍知州听后,自是十分动怒,随后,便与那人一起,悄悄地来到了这隐芷别院内。我一路尾随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知晓此处了。且待那伍知州走后,我又大致勘探了下这别院……我见这里土地松软,绿头菜花长得极为茂盛,再仔细看去,竟似是最近才种植的一般。是以,根本不用细思,那么大笔难以藏匿的灾银,定是在这绿油青菜的土地下面!之后,我又在天神坛弟子的说笑中得知,这里原来竟是方氏与伍知州经常幽会之所,且所知这别院之人甚少,只有二人的几个心腹才知……”
说到此处,沈一心意有所指地看了褚本良一眼。
褚本良连忙把头一低,心下一阵惊慌。
沈一心又道:“这百万两灾银,如今只剩九十万两,想来少了的那十万两,正是被他们给溶了!沈某认为,他们的意图定是想将灾银暂时藏在此处,等待全部溶完又重新铸造之后,那上面便再也没了灾银的印记,由此他们也可彻底摆脱私吞灾银的嫌疑!邱大人若想要证据,现下那证据应当就在这几间瓦房之中!”
邱亓晏闻言,神色间略有犹豫,之后便差人去房内搜查。果不其然,不多时那几个官兵便抬出一些溶解以及铸造银锭所需的工具和模具,还有重新铸造出的、底部不再有“俞庆灾银”四字的四万多两白银!
接着,邱亓晏又让另几个官兵过来,命他们一齐将这些器物以及银锭全部搬回淀梁府衙,说要收作明天的证物所用。
伍元茂与方惠芷见状,二人脸上皆是一片万念俱灰的死寂。此事,竟还未容他们多加辩解,便要就此定案了吗?
方惠芷忽然恨恨地看向沈一心,觉得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全都是她多管闲事所致。
但沈一心却不自知地继续道:“后来,我便将此事禀明给徐大人,又同徐大人带褚总兵一行人来此一探究竟了……”
邱亓晏点点头,心力交瘁地看向方氏道:“其实,你是瘦马之事我早已得知,但因我怜你、惜你,是以,便从未揭穿你。可你却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情意!不仅背着我同别人偷情,还费尽心机地想要隐匿、重铸这批灾银,这与你之前所说的不知它们是灾银一话背道而驰!我对你……倍感失望!唉,如今……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脱罪了!”
方惠芷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听邱亓晏说话,目不转睛又含情脉脉。
邱亓晏叹口气,吩咐褚本良先押送方氏和伍元茂回淀梁府衙地牢,明日对二人再行提审。
可还未等褚本良应下,方惠芷与伍元茂的脸上便齐齐现出一线意料之外的生机,二人还惊喜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