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见唐御过来,淡淡看他一眼。
唐御则连忙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下面为首一人乃五生洞洞主潘六六!此人阴险毒辣,素日里全靠吸食人血练功,邪门儿的很!沈……公子,你要当心。”
说到这里,唐御才反应过来,沈意现下竟又是一身婀娜多姿的女子装扮!
他心下虽觉得奇怪,但还是唤她作“沈公子”。
只是不知……这次又是为何?可是那身男子衣裳又弄湿了不成?
且这种风尘女子的衣裳,经沈意穿来,竟也是婀娜多姿、占尽风流!唐御不由有些看呆。
沈意则礼貌冲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唐二公子提醒。”
唐御皱眉心道:女子之音……是了,定是沈公子又用了那神奇的“换音之法”。不过,这位沈……姑娘的声音此番听来,倒是十分婉转悦耳,舒服至极……
唐御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忽听楼下一人喊道:“李妈妈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请楼上那位红衣姑娘下来?!我瞧着,她像极我们要找的醉红衣!我呸!应该是那个故弄玄虚的红衣女鬼才对!”
原来,沈意今夜好巧不巧的,竟也穿了一身红衣。
只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李婉芳理好衣衫,暂时忘却方才被甩在地上的狼狈,不卑不亢道:“谭公子。哦不,现下应称呼您为谭帮主!恕贱妾不能从命。楼上那位……乃贱妾的少东家,并非我楼子里的姑娘!恕贱妾无法随意役使!”
方才问话之人乃死去的都转运使谭付明之子:谭与善。因他那死去的老爹在所有被害官员当中官职最大,是以,帮中的其他成员,便一致推举他做了这个不成器的帮派帮主。
只见此人眼睛奇大,眼球外凸,嘴巴凹陷。他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便复又往沈意的身上打量过去:“嗬!竟是李妈妈的上级,我说呢……气质有些斐然!”
“不过……!”谭与善话锋一转,语气顿变道:“任你是夭桃之貌,仙子之姿,我瞧着你也是面生的很!说!你是不是杀我爹爹的醉红衣?”
钏儿在沈意耳边偷偷告知此人姓名后,沈意便凛然道:“谭大人之死,沈某略有耳闻。只是……沈某虽有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傍身,却实在无法在百丈之外精准射杀谭大人!”
谭与善自然知道沈意说的在理,且单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模样,就基本可以断定她无法以极大的臂力在百丈开外拉弓射人。但他却还是不依不挠道:“谁知你有没有同伙?万一是你假扮那醉红衣故弄玄虚,而你的同伙则在一旁伺机杀人呢?”
唐御见此人不怀好意地一味指责沈意,一时间胸口顿觉积了口怨气,他朗声问道:“同伙?!那你倒说说,沈……姑娘的同伙在哪里?”
谭与善眼睛眯了眯,笑道:“我瞧着,你这个油头粉脸的小子,就挺像她的同伙!”
此时,不仅贵子帮的人,还有连同他们请来的五生洞的帮手都陆续到齐了,林林总总的,大约有五六十人。
这些人不仅将婉芳阁的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大摇大摆地找了大厅的舒适之位坐下,宛若在自己家般,自在地饮起酒来。
可再细细看去,那些坐下饮酒之人皆是贵子帮弟子,因他们全都锦衣华服,神态纨绔,举止轻浮。
剩下的总计二十八位五生洞弟子,则十分好辨认。他们着统一的简陋玄衣,未有潘六六吩咐,无一人敢去向别处。此时更是全都恭敬地垂手,分站在潘六六与那大个儿吴丙的身后。
再说众人此番听得谭与善故意污蔑唐御的言语,又见唐御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模样,自知醉红衣那个力大无穷的同伙必不是他,是以,一时间都哄笑起来。
见状,唐御面上却丝毫不见羞愧之色,反倒正气凛然地为沈意和自己开脱道:“沈姑娘的为人,我唐御最是清楚,你们不要随意诬陷好人!至于我唐某,就更不是谁的同伙了……”
可楼下大厅的众人,根本就不听唐御在说些什么,他们只一个劲儿地起哄,让沈意下去说话。不然,他们就要派人上来捉她了。
沈意拢了拢两边的云袖,冷淡道:“各位,让我下去不难。可我若此番乖乖下去,你们是不是打算直接把我当成醉红衣给擒住,再送去官府好交差?”
谭与善讪讪地笑了两声道:“怎会……?我们的打算是……”
此时,一位年轻后生忽然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且他还顺手推了一把一位表情惶恐、左顾右盼,身穿官服、头戴官帽之人,直至将那官员置于沈意所能看见的位置,他才道:“我们的打算本是,由这位史推官做诱饵,引醉红衣出来!之后,再让那位武功高强的五生洞洞主拿住她!先前,既然和尚与道士都捉她不住,那就说明,她既非妖,亦非鬼,那便定是人了!是人,就能被制服!我况某就不相信,这么多的五生洞弟子再加上我们贵子帮的人,还捉不住一个故弄玄虚、草菅人命之人!”
沈意见此人说话颇有些逻辑,便问道:“这位是……?”
那人竟谦虚地对着沈意拱了拱手,颇有些礼貌道:“在下况偈,乃死去之况总领的内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