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日多,回到王宫的凌苏,大半时间都瘫在王座上,目光失神地看着前方。
王宫外不断有人来报,云云“西蜀大军围城”,“王都中安城大危,百姓怨声载道”。
“公子,新军只募了二千多人……合州内有多股叛贼作乱,扬言要帮西蜀打下中安城。”
凌苏闭着眼,嘴巴嗡动。
“都打到王都了,海船也被烧了,我即便请降,西蜀王也定然不会放过我。”
“公子,守卒们士气颓丧,若非是许了宝珠……估计早就弃战了。”
凌苏顿了顿,仰头大笑起来。
从很久很久开始,粮王五户便一直延存,一直富贵荣华,便如黑暗里的巨手,不断操纵着朝堂,江湖,整个天下。
却不曾想,到了他这一辈,出了一个不按常理的西蜀王。当然,还有一个该死的北渝王。
若放在其他诸侯身上,都巴不得捧着粮王五户,好让粮王五户帮忙打下江山。
“民道……什么民道,他不要世家帮扶,他能赢得天下江山吗!”
在旁的家将凌傲,沉默地垂下头。走民道的西蜀王,并未靠着世家,但已经快要一统了。
“凌傲,我不服气!”说着说着,凌苏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忽然脸色又变得狰狞。
认真来说,这场十余年的乱世,粮王世家的人辅佐过三次,一次妖后,一次陵王,还有一次合州王。但每一次,都被西蜀破坏了。
粮王五户的势力烟消云散,偏还有黄家……黄之舟的黄家,居然能延存下去,听情报说,西蜀王还打算封一门二侯。
“吾不甘呐——”
……
“杀!”
合州王都,中安城下,待兵势围拢,攻城之战已经开启。作为主帅的小狗福,面露沉色,未有丝毫的放松。
作为定鼎中原的最后一战,士气可用,他并不打算困城,而是趁着敌军士气颓丧,战力疲弱,当一鼓作气攻下中安城。
“成都,富阳营就位!”
“成都,平蛮营就位!”
“交州天武军。”
“交州海越新军。”
“苍梧营!”
“我零州忠勇何在——”
“朱崖州营!”
“西蜀老旗营,愿为先锋!”魏小五骑在马上,声若惊雷。
“攻城!”
只等军令传下,中安三座城门,一时间杀声鼎沸。未打算给凌苏任何机会,小狗福与李柳相商后,第一时间出动了投石营,云梯车,再辅以步弓方阵掩护。
“压阵!”
只在顷刻之间,投石与飞矢齐齐抛出,硝烟弥漫了整座中安城头。
魏小五亲自带着老旗营,将方阵压到最前。这位乱世中长大的小棍夫,连自个也没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一名彪悍战将。
去过北狄战场,入蜀亦有战功,破凉州,败妖后,灭东陵,战北渝,都有他的身影。
“过壕沟,抬盾,抢占吊桥位置!”
“某魏小五,与诸位一起先登!”
下了马,换上轻甲,魏小五的浑身上下,皆是刀伤箭疤。作为大将,他并不需要如此拼命。但这最后一场的中原之战,他只觉得热血燃烧,誓要帮着主公,帮着西蜀,彻底定下江山。
“杀——”
……
“我等恭迎西蜀,入中安城!”
“合州采珠军,恭迎西蜀!”
中安城内,眼见着西蜀攻城,一拨又一波的义军,为了反抗凌苏,甚至先前合州王吴朱的暴政,都纷纷聚了起来,不断拿起棍棒武器,配合西蜀在城内厮杀。
“公子,大事不好,中安城恐怕守不住了!”凌傲急急走回。
凌苏不答,憔悴地回过了头,眼神无力至极。在他的左右,一个亲卫脸色悲痛,正帮他着甲。
“公子……”
凌苏脑袋摇晃,待披上甲,脚步趔趄地往城头走去。
外有西蜀数万联军,内有叛贼数千,守卒将士死的死,逃的逃,他不知该如何打了。
停在城头,凌苏看着城下密麻的攻城方阵,整个人闭眼大笑起来。并非是意气风发,而是绝望的无力感,使他无处宣泄。
“凌苏不降——”
“合州誓死不降——”
“布衣贼,东方跛子,还有李家小子,吾凌苏不曾败!”
硝烟下,并没人在意凌苏在说什么。小狗福的指挥下,合州的败势已经注定。
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合州将士,弃了武器跑下城头。
轰隆——
冲车几乎没有费多少功夫,便将城门撞开。城头落下的零散的箭矢,并无丝毫的杀伤力。
海越大将阮东,带领人马迅速冲入城里。
城头上,先登的魏小五和老旗营,无愧老卒之名,趁着机会迅速抢占了先机,将一个个的守卒劈死当场。
“公子,公子快走啊!”凌傲见状,知晓大势已去,急急拉起还在怒吼的凌苏。
“凌傲,我走不动了。非是惊吓,而是觉着四周都没有路了。”凌苏喘着大气,回头开口。
恍惚间,他想起了当年在姑胥关,他放弃左师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