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打庄?”垂衫到一半的李大碗,蓦然间脸色顿住。
“所以,不是莲嫂他们说的打桩?”
“也可以这么理解的。”徐牧犹豫着起了身,扭过头,看了一眼刚铺好的床。
“李大碗,红被子有些喜庆……”
李大碗涨红着脸,点了点头,拼命搓着衣角。
“先前便答应了你家祖爷,生十个八个孩子——”
哐。
门一下子被推开。
徐牧身子一抽,外头的风雪,让他整个身子一下子凉了下来,哪里都凉。
李大碗跺了跺脚,急匆匆地往屋帘后跑去。
屋门边,一个搓鼻涕的半大娃儿,梗着脖子抬头,“东家,小爷想了想,虎哥儿报仇的事情,小爷忍不住了。”
“这八个时辰,小爷学了九种绝世武功,东家给我二两银子,我吃了糖葫芦就神功大成。”
“小狗福,先出去。”
“东家,我出一招,给你开开眼。”
徐牧揉着额头,转身看去,发现屋帘后的李大碗,已经重新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穿好了襦裙。
“小狗福,东家带你去吃肉。”
“哈,啥肉?”
“竹笋炒肉。”
……
意难平的徐牧,沉默地坐在楼台上,听着庄子下,小狗福被娘亲抽打的嚎啕哭声,脸色越发无语。
有脚步声走近,徐牧转了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贾周已经踩着轻步走来,先施了礼,再缓缓坐下。
“东家,账册记完了。”
“文龙先生大才,入我徐牧的庄子,有些小用了。”
“主公,这种话切莫再说了。”贾周抬着头,看向马蹄湖外的小道。
“翻账的时候,我来回看了几番,常家镇那边,这几日并未按着规矩,把粮食送过来。”
听着,徐牧皱了皱眉。不仅是酿酒,而且还需要乱世备粮,所以这段时间之内,他都会隐晦地去收粮食,单单常家镇那边,收购的数量,都慢慢涨到了二倍。
“无根浮萍,流离之犬。不管想在何处扎根,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贾周起了身,拍了拍徐牧的肩膀。
“粮食被掐了,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常状元的意思,想让你亲自去一趟。毕竟,内城许多人都知道了,主公如今是定北侯的小婿。”
“说句好听的,主公现在,已经上了内城的台面。”
“不过,我建议主公不用去,他比你焦急,应当会亲自过来。”
言罢,贾周的轻步,已经消失在了楼台上。
沉思了番,徐牧也跟着起了身。常四郎那里,确实是一个很复杂的存在。
如贾周所言,不过才一日的功夫,常四郎便带着常威,吊儿郎当地骑着马,出现在了庄子前的小路。
当然,这一次并没有背着亮银枪。
徐牧好奇的是,这一回,这造反头子会用什么鬼借口。
“听说马蹄湖附近有狍子,想着来射两头。”常四郎下了马,连笑容都懒得掩饰,“你瞧着,我连铁弓都带了。”
“常少爷,如今是雪天。”
“对对,我才想起来,那便不射狍子了,我们聊聊天。”
徐牧脸色无语,推了旁边的屋,把常四郎迎了进去。
“粮食的事情,我先前看了,是民坊那边算错了时间,以为马蹄湖早两日来取了。”
“常少爷,有话请讲。”
常四郎微微一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徐牧。
“我想起了当时的事情,那一回,小东家被二十个官军,追得走投无路,最后,居然玩了一出漂亮的反杀。”
徐牧没有应话,若顺着这话头往下接,指不定又要扯到谋反的事情上。
“让你娶婉婉,你当真是娶了。”
常四郎叹了口气,“我寻思着我也不丑,能文能武的,家里也好歹算个大户,这没道理的,她偏偏就喜欢你。”
“爱情像条狗儿,咬了我一口,然后就撂着狗腿跑远了,都不带回头的。”
徐牧抽着嘴巴,你是想着那五万余的定边营吧。
“小东家也该知道了,内城最近调了很多营兵。朝堂上那位宰辅,把附近的营兵都抽来了,你可知有多少人?”
“不知。”徐牧摇着头。
“九万。”
常四郎露出艰难的笑容,不似作假。
“你觉得小陶陶那边,会有多少人?”
“常少爷,要、要打仗了?”徐牧堆上吃惊的神色。
“啧,小东家你可拉倒吧,再这样我就揍你了。”
徐牧笑着沉默。
“这事情没胜算,萧狗相一直等着这一局呢。小陶陶终究是没办法了,我先前派人去了趟西域,问了个遍。”
“如何说?”
“救无可救。”
常四郎抱着后脑勺,仰了身子,沮丧地将两条腿搭在桌上。
“小陶陶的事情……已经是一个死局。大纪的事情,也是一个死局。”
“都知道,大家都知道。多少定边大将,都张着脖子望向内城。明年一开春,说不定还有北狄叩边,南边的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