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贾环如此说,探春的神情却没有因此丝毫放松下来,在她看来,贾环就是压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府里的那些小手段,黑着呢,哪里是他打几次就能了事的。
一旦闹的大了,贾环哪有不挨罚的。
贾环这些日子同她亲近,探春自不想见他受罚。
“你何苦就要去招惹他们。”探春带着些责怪道。
“三姐姐,我们因着庶出,事事要矮人一头,你是个清楚的,会权衡利弊,往往做出的都是最有利的选择。”
“可那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娘,她确实,嗯,没法说教,但既然喊了一声娘,我就不会容忍旁人欺辱她。”
“为这,即便是招惹麻烦,我也一样会去做,男儿如果连这点血性都没有,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贾环掷地有声。
探春惊了,这还是他那个阴暗自私,只会浑闹的弟弟?
大智若愚吗?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尽管都是老爷的孩子,可因着庶出,他们的光芒就绝不能盖过宝玉,因为那得到的不会是赞赏,而是迫害。
男儿血性,环哥儿才多大,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探春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她这个弟弟。
以往,她只和别人一样,觉得贾环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
所以就如贾环说的,权衡利弊之下,她采取的策略是亲近王夫人跟宝玉,疏远赵姨娘跟贾环。
不是她冷漠无情,只知攀附嫡母,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也曾满心想过尽孝,可赵姨娘做的都叫什么事。
伙同外人来欺她辱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在她身上索取。时不时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惹得全府笑话。
这如何能不叫探春心灰意冷,而且庶出身份是她心里的刺,便是她再能干,因着这个,生生叫人轻视。
最主要的是,她在赵姨娘跟贾环身上看不到一丝希望,毫不客气的说,这两个就是给她扯后腿,拖累她的。
探春也时常暗暗感伤,如何就摊上了这样的生母和胞弟,自己就是有千种心思,这府里也没有她说话的道理。
可如今,情况好像不同了,贾环彻底清明了,或者说,他之前就是在藏拙,对一切其实看的清楚明白的很,所以不敢表现自己,今见赵姨娘被奴仆欺辱,这才终于忍不住了?
贾环要是知道探春这样想,怕会笑出来,藏什么拙,换人了而已。
“三姐姐?”
贾环唤了一声探春,贾环之前是有多差劲,以至于,他不过说了几句正当的人话,就把探春震撼成了这样。
“啊…”
回过神来,探春一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这个弟弟已经不一样了啊。
见探春心神还是激荡的,贾环爬上了炕,每天趴屋顶,他也挺不容易的,觉都没睡好。
七岁的身体,精力足,可也熬不住夜啊,好在他睡着跟醒着,对吸收探春身上的物质没有影响。
由着探春自个去平复,贾环眼睛一闭,直接睡过去了。
给贾环掖了掖锦被,探春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目光透过窗户,远远的望出去。
楼台亭阁,峥嵘轩峻,一派富贵气息,但这与她和环哥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一个女儿身,注定要困守在这小小居室之中,待及笄之后,由老太太、太太挑选个人家,也就嫁了出去。
而环哥儿,庶子出身,七岁尚没有感受到灵气,可见资质之差,将来只怕随意分个庄子也就把他给打发了。
练气环哥儿是不成了,如今只能靠读书,去挣个前程了。
读书,以环哥儿现今的头脑,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倘若将来科举得中,也不会再让人轻贱了去。
如此一想,探春心里微微有些欣慰。
小姑娘就是容易满足,但她不知道,贾环的目标宏大着呢,这货梦想着修仙证道,翻手之间,就天地变色。
科举那玩意能跟修仙比?
但凡能感受到灵气,脑子瓦特了的,也不会去考科举,爬那劳子的仕途。
有那道把自己拍穿越的门在,修仙未必就是妄想。
在探春这里用过晚饭,贾环回了自个住处。
待夜色一黑,他就偷溜了出去,躺在探春屋顶上,贾环翘着二郎腿,看星星看月亮。
可惜少了个人来陪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当然,要真来了人,贾环跑都来不及,还谈人生哲学,扯犊子呢,也就闲的无聊随便想想。
嗯?今天是什么情况?都两个来小时了,探春居然还在修炼,磕药了这是?
贾环的猜测很对,人探春确实磕药了,之前因为冲击窍穴损伤的经脉,经过这些日子的温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现在借助王夫人给的培元液,探春决定再去冲击第三个窍穴。
她的积累是够的,只是冲脉艰难,没有灵药辅助,最后关头,很难在剧痛之下稳住灵气。
一旦集聚在窍穴的灵气崩散,功亏一篑不说,还会重创己身。
上次探春就是勉力撑着,冲脉并不是只能一鼓作气到底,如若不可行是可以停下的,可当时探春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