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香阁后院中心有片水池,贴着水面铺了层红丝绸,丝绸随着水波而荡漾,过滤掉了池底的泥灰。他们又贴着池面架起,里面注满了清澈的水,墙面经过打磨也变得晶莹剔透,将里面水的澄澈展览的一览无余。
少年一时间瞧不出什么,向小女孩问道:“莺莺,这是要做什么?如此大工程的冰量,这又是从哪做的?”
小女孩名白莺莺,过了正月才算及笄,商人之女,自小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不少人在她手里吃过亏,后来也是流亡落到了通香阁。小女孩的奶音还未褪下去:“这其实是琉璃,是前几日一个商户人家送与白乌姐姐的,听说这东西金贵的很,很难搞到。”
以当下的工艺,琉璃尚且还不能做得如此透彻,且做工繁杂艰难,如此大量的琉璃面更是不可能出现在普通商人手中。算上衔接到池底的琉璃,目测足足有二十尺有余,这掏空国库也造不出来这么多,这究竟是哪来的?
白莺莺俏皮一笑:“大公子可是有什么疑问?”
“来这儿的看客非富即贵,西域来往的也不少,尤其是白乌姐姐这一来,这些公子哥儿们几乎都奔向了白乌姐姐,我们其他姐妹倒是轻松了,就是白乌姐姐,又赶上祭拜祖师爷,这些天也是累坏了。”
商人以利为先,白莺莺洞察细致,天生敏锐的她当即做出了反应。
“其实一开始送的琉璃都是一个杯子那么大小的,这些东西我们姐妹也不敢用,慢慢的就多了起来,”白莺莺转头看向那一大片琉璃,水光映照在墙头,好似来到了水下世界,梦幻如故,“白乌姐姐善舞,我们就想着给她一处不一样的台子,要比铜雀台还要特别,然后我们姐妹几个拿出了家底去找李师傅,让他帮我们磨出来。”
这就说得通了,以通香阁的影响力,只要往外一说就有数不清的子弟慕名而来献上珍宝。白莺莺见少年的眉头不再和刚才一般紧张就松了一口气,在方才那一刻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他,尽管这是不可能的。
现在阁里人忙上忙下的,尤其是后院这块地,更是明令禁止了人来。
“那白乌姑娘呢?”大公子也不想管了,直接拉回主题。
这司马府大公子只想闲散一生安稳度日,这样也好,白莺莺敲定心里的算盘,说:“白乌姐姐在阁楼呢。”
“烦请姑娘带路,”少年的眼神不自觉地向阁楼瞟去。
白莺莺也好似看透了些什么:“小事,大公子这边请。”
每月初一十五宜祭拜祈福,各行都会向祖师爷祈拜自己商事繁荣。通香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根据事宜,每年正月十五的上元节日都会祈拜,准备盛典,还能节省下一大笔开销。这就已经是默认的官方盛会,这难能的安稳,都想出来图个乐子。
荆府上下已经让人着手准备,唯独荆怀君的院子一片静谧。
“快上元了,不知道通香阁今年又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司马公瑾“哎呀”一声,挑逗着荆怀君,“今年不会还要闷在府里吧,听我哥说通香阁又来新舞姬了,其中有一个还很特别,善舞懂音律还会下棋。”
这有什么特别的?这不是个舞姬都会?
司马公瑾见着她那副样子,不忍心言:“你那是什么眼神。忘了,你是个女儿身,去不得。”
他反其道而行之,想要刺激荆怀君来陪他去。
“你输了,”荆怀君一子落下,“你的心乱了,你之前下棋可没这么多话。”
“不,我一直都这样,是你乱了,”司马公瑾正色道,“怎么,难不成你认识那新来的姑娘?”他一转话锋。
荆怀君冷淡回复:“不认识。”
“巧了么这不是,我也不认识,”司马公瑾放刚拿起来的棋子,“但我哥认识啊,这两天跑的可勤快了,他也喜好音律,这算是找到知音了吧。”
荆怀君又提起一嘴:“过两天大王可能会安排宫宴,我爹也会回来。”
“兵权,”司马公瑾眼神一转凌厉,侧身仰头,竹扇贴在唇边。他抬头望向天际,现已经晌午,天边夹杂着一层樱草。只是从府里看着这天,着实太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