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楼女子的惯用招数。
“公子既然将这大氅送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了,我喜欢这檀香故而熏了些。”月昙语气清冷,“再者,公子托人送来时已经湿透了。”
少年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怪我?”
“没有。”月昙气势并不输于她。
小侍卫见此也是看呆了眼,这姑娘好生厉害。
“名字。”还未等月昙回答就截了她的话,“算了,反正也只是见这一面,知不知道的也无所谓了。”
小侍卫牵过另一匹马给她,却被少年拦了下来。
“宋秋山,”月昙板着张脸,依旧赤着脚,“公子既说只是一面之缘,那就不会为妾身赎身,或是早在出中厢馆时就会把卖身契交与妾身,任妾身随风而去。”
“上马,”少年骑马走到她身边把宋秋山拉了上来并把她围在怀中。在两人相碰的一瞬间宋秋山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触感并不明显,好像是紧紧地缠了好几层布条。宋秋山常年出任务,为了方便每次都会用麻布的布条缠起胸廓来,对于这个感觉她再熟悉不过。她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上扬:这位“小公子”竟还是个女儿身。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宋秋山一手扶在马鞍上一手撑着伞,扶在马鞍上的手还抓着个物件,那个物件被氅衣挡着,未沾一滴风雪。一阵风刮过,宋秋山将油纸伞往下移了移,挡住打向少年脸颊的风雪。但那名小侍卫就没这待遇了,有几朵飘雪打进了眼睛里也只能赶路。
“我家公子名叫怀君,荆怀君,”小侍卫迎风高喊,吃了一嘴雪,肚子里也灌进去了凉风,“我是公子的侍从,叫我斜坡就行了。”
斜坡?侍从?这小公子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宋秋山早在一年以前就接到了密令,要求潜伏在中厢馆一年,等一个人来接她。信中并未提到是何许人也,也并未提到来人的长相以及身份,甚至是发布密令的人也未可知,只是提到在那潜伏。时间把控如此精准,这背后操纵的人竟能算到这么长远,宋秋山不禁打了个寒颤,已入棋局,我这颗棋子是早就放好了。
少年桀骜,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
“怎么,冷了?”荆怀君嘲笑道,“不是不怕冷吗。伞抬高点,挡我视线了。”
荆怀君在她耳边低语,口中因说话而散出的热气也成了白雾。宋秋山在心里暗想:多说点,最好左右轮换一下好让我的耳朵暖和暖和。
宋秋山瞧他们行走的方向一路南下,应该是要赶去蜀地了。长安与成都隔着一座山,再加上本身路就崎岖不平,一路颠簸,要耗上不少时间。如果是不停歇的跑也要半月有余才能抵达,这二人耗费这么长时间来魏国应该不只是为了我这个小舞姬,首都在洛阳,真的要查什么东西也应该去哪,莫不是返回途中经过了长安?宋秋山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返回时要经过长安,从江陵边境走不是更顺畅吗?
“在想什么?”荆怀君打断了她的思绪,继续问道:“在想这么多人里我为什么会赎你?”
“没有,”宋秋山长叹一口气解释道,“我从敦煌来,现随公子去,公子归于蜀汉,那我也归去。”但我永远是魏人,也只会是魏人。
曾经的大一统已经不复存在,想要再次回到当初的鼎盛就只有打。
太阳就要落下,必须要赶在天黑前找到驿站休息。天冷潮湿,就凭这三个人目前的装备,一晚上过去没冻死也得半伤,伤就算了,还要带上两匹马。途径的驿站不多,荆怀君算准了从长安出城到第一家驿站的时间,所以很快就到了驿站。这漫长的丛山古道上也只有这几家驿站是人能休息的地方了,这些老板算准了路过的人,就开在半道上。尤其是战乱时,这郊外客栈波及的不大,再加上谋士入世、游侠过路基本都要经过,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唯一受到损失的就是桌椅壶酪,但也无伤大雅。
店小二擦完桌子就赶来招呼客人:“三位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啊?”
小侍卫迎上前安排去了:“住店,三间人字房。要上好的乳酪,我家公子就好这口,要鱼肉,诸葛烤鱼,然后豆粥。”
“好嘞,客观稍等,马上就齐,”店小二取出三个门牌号递过去,“房间二楼,往里走就是。”
现已过戌时,天早已沉了来,浮云颓落,今晚还会下一场雪。这连着两日的雪,湖面已经结了一层冰,有很多山路也因为雪堵了起来,出来一趟简单,回去是真难。
宋秋山把伞放一旁席地而坐,坐塌上的垫子铺了三层,她不解大氅,把自己的脚完全包裹住取暖。
“你手里拿着什么?”荆怀君看着她双手一直抓着个东西,可惜被氅衣遮住了,只知道是木制的,如果要细究,竹子制成的更为准确。
“这大氅都要湿透了吧,拿去考考,别着凉了。”荆怀君反应过来当即笑出了声,“你要是脚冷我叫人给你少个暖炉,咱不至于这样个取暖法。”
宋秋山也是毫不客气,既然提出来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