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听到风声的卫所军户,对卫所军田的照料,就陡然变得用心起来。
期间还爆出了几起卫所军官侵占军田案——在少傅于杰与李轩的重压下,他们倒也没敢真的侵占军田。
这些人只是将卫所中本该亩产四石,五石的上田转包出去,然后赚取差价。
他们只需在收获季按照军田的‘正常’产量,给朝廷上缴两石就可以。
以往这些田都是朝廷的,与这些军户无关,那自然是上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地方上的军户都不甚在意。
可如今朝廷分田在即,预计到五月底冬小麦成熟之前,就可完成初步的分田。也就是说这地里面种的粮食,以后都归军户所有。
这些军户利益攸关,自然容不得上面的小旗,总旗们胡作非为。
于是各种与田亩相关的弊案,接二连三的在北直隶地面爆出来。
而就在时间进入四月之后,李轩又得了一个让他精神大振的好消息。
大晋皇庄栽种的土豆田与红薯田,都陆续进入了收获季。
由于虞红裳严令各地皇庄停种冬小麦之故,内官监在北方腾出了四百万亩用于栽种土豆,又在南方调拨五十万亩种植红薯。
所以这次的产量极其夸张,一共获得土豆近一亿六千万石,红薯则达三千万石。
——这还仅是皇室庄田,除此之外,诚意伯府的几十万亩田地,还有那些南北勋贵士族的庄田都没计算在内。
李轩预计这数字应当是在六万万石到八万万石之间,足以供养天下间一亿五千万人口三月所需。
哪怕加上那些没有上户籍的隐户,也足以保障各地的粮食供应而绰绰有余。
此时的李轩,也就彻底将陕西的战事置之不理。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陕西那边既然兵精粮足,那么接下来无非就是对耗。
打这种依托工事的呆仗,李轩过去了也没用。
他现在手边的事务,无论是神机营的演训,还是辽东移民,又或是云中战舰,还有那军田永佃法,都比陕西那边的战事重要得多。
※※※※
就在朝堂为‘军田永佃法’与‘宗室供奉法’而掀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之际,在西安的沂王府内,沂王虞见深却正是愁眉不展。
他的眼中,满含着惑然之意:“你可能确定?那些粮船马车里面确实有粮?不是掩人耳目,或是虚张声势?”
“确定无疑。”
回答沂王虞见深的,是端坐于他堂下的铁面人。
他是去年八月份,投入到沂王军中效力的。
由于早年在军中就有过接触,铁面人手里也掌握了部分宁王留下来的资源,他很快就获取了沂王的信任。
此时铁面人的语声沙哑:“就在这几日,我一个个粮船潜入进去看过,三日以来抵达三门峡的粮船总共三十七艘,全都堆满了各种粮食。
还有晋军的军心士气,一直未有衰落之兆。可见晋廷粮秣不缺,供应充足。”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都隐隐听见了远处,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还有数百门的巨炮轰鸣震鸣。
——那都是来自于城外六十里的声响,自从‘维新元年’的年初,两艘云中战舰加入陕西战场。
朝廷在山西与河南的两路大军的推进速度就陡然加快,就在前日,河南总兵方瑛统辖的三十七万大军,已经推进至西安以东六十里,他们布置在城外的最后一条防线。
其实秦王府与战场距离很远,普通人根本就听不到那边的炮鸣声。
可无论是沂王虞见深,还是铁面人,他们都有修为在身。耳目之灵敏,自然非是常人能够比较。
沂王虞见深就不禁蹙眉:“可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粮食?铁先生你可查清楚了?”
这就涉及到另一件让虞见深烦心,甚至是感觉恐慌的事情。
这几个月来,他手中的暗探系统遭遇了沉重打击。
朝中的绣衣卫,内缉事厂,突然就变的消息灵通,干练得力起来。
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昔年孙太后留下的情报网完全撕毁。
此外还有那些往日里与他们暗送秋波,暗通款曲的勋贵与宗室,也大多都没了声息,都彻底断绝了与西安这边的联系。
虞见深知道这天下间,一定发生了某种他不知道的变化,甚至是能动摇天下大势。
可他却宛如聋子与瞎子,根本不知道东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偶尔传回来的一些消息也是真真假假,玄乎其玄,不足采信。
以至于虞见深不得不依靠铁面人,依靠宁王留下来的那些秘谍。
“真不知何故,宁王遗留的秘谍,近日也有近半被绣衣卫逮捕。不过微臣冒死,总算是从江南取得了些东西,可能就是缘由所在。”
铁面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两块一大一小的块茎,放在虞见深的面前。
大的足有人拳头大小,外皮是红色的;另一个则稍小一点,是黄褐色的。
“小的这个叫土豆,也叫汾阳薯;大的这个叫红薯,也被称呼为冠军薯。”
铁面人神色凝然的解释道:“据说产量很高,至于高